“结束了……”葶苈哽咽着爬起来,“是我对不起她……”
“我们已经……”晗青上前扶起他,“已经说了我们所有要说的话。今后如何,便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了。”
“小青……我伤她伤得这么深,只怕余生再也无法弥补,而我也无法成为我想成为的那种人了。”
“你拯救了我的理想,你是我的英雄。”
葶苈听罢,倒身向晗青下拜,无语凝噎。
晗青默然回礼,泪湿衣襟。
幕帘外,前情已尽;烛光里,两影对拜。
轸宿与女宿见祝蕴红离去,又开始盘算起如何进入温家了。
“前门还是太招摇,我们偷偷从后面进。”轸宿提议道。
女宿问:“我可以爬树跳墙,轸宿又该怎么办呢?”
“那简单啊,你进去之后,给我开个后门不就好了?”
“我们虽然没有恶意,不过……”女宿忍俊不禁,“堂堂星宿私闯民宅,也是挺滑稽的。”
“我们背负着二十八星宿的好奇之心,不可拘小节。既然祝蕴红在里头逗留了这么久,说明温葶苈和赵晗青很有可能就在这里。如果宁孤生在木荷镇失踪时,温家姐弟已经回到家中,那他们也许知道些什么。”
“其实我们直接登门拜访……是不是也可以呢?”
“那多没底?你我都是喜阴之人,肯定要趁晚上先来探个究竟。如有需要,再在白天拜访。”
二人议定后,便让女宿先行过墙。
女宿来到温家后墙前,攀上一棵光秃秃的枫树,随后纵身一跃,落到后院里。全程无声无息,就跟一片叶子飘进院里一样。
轸宿立在后门外,满心期待地等对方开门。
可没等到女宿开锁的声音,却惊见后院一瞬间灯火通明、光芒四射。后门随之骤然开启,闪光熠熠,令轸宿一下睁不开眼。
万丈金光之后,传来一个声音——“有劳二位星宿深夜大驾光临,温嫏嬛在此久候。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轸宿跌跌撞撞踏入后门,这才见到女宿已经在墙角缩成了一团。“温娘子,可、可以将这灯光先熄了吗?女宿怕光,你这样照着她,她寸步难移。”
话音刚落,光芒竟瞬间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一支静静燃烧的长烛。
轸宿这才看清,原来那耀眼的光芒全是墙上的镜子从别的房间层层折射到后院里来的。如今那些镜子全部扭转了方向,这才只剩下一根蜡烛的微弱光芒。
“女宿,没事吧?”轸宿慌忙凑前探问。
女宿急急伸手制止对方前行,“不怕,我可以起来……你别靠太近,会伤到你的。”
二人逐渐从晃眼的灯光中缓过劲来,站住了脚。
屋里慢条斯理地走出一个人。
轸宿认得这是前日在门口迎接吴迁的人,“你就是……温嫏嬛?”
“正是。”
轸宿本来没指望会遇上人,现在竟被屋主当面抓获,一下竟不知说什么好。
“二位远道而来,不如进屋用茶?”
轸宿吞了口唾沫,一时又羞又气,只恨自己与女宿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光。自己更没料到,虽然温嫏嬛手无寸铁,但这间屋子就是她的武器——任何踏入这间屋子的人,就是踏入她的陷阱之中。
女宿顺手想将后门先拉上,却见那门已自行掩实。
“贵客这边请。”
两人忐忑不安地跟着嫏嬛来到屋里。
然而嫏嬛并没有带二人去待客的前堂,而是在内室设下了招待的茶具。她请客人坐下,便着手煮茶。
女宿道:“二娘子身重,不宜操劳。我们自己张罗便是。”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用过茶后,嫏嬛便问:“二位可是为宁孤生而来?”
轸宿也不扭拧,答道:“正是。他失踪多时,我们都想知道他的下落。”
“可宁孤生与登河山并无瓜葛,为何要劳烦二位星宿亲自出马?”
“这不是……”轸宿腼腆ᴊsɢ地笑笑,“好奇之心作祟吗?”
“那又为何要来我家呢?难道我们与宁孤生的失踪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吗?”
轸宿也不顾理由牵强,照直解释道:“宁孤生乃同生会旧部,我们见吴迁上门找过你,因此才暗中夜访,一探究竟。”
“原来是这样……”嫏嬛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可他并不是为了宁孤生来找我们的。”
轸宿点点头,努力掩饰语气中的尴尬,“我、我也猜到了不是。”
“那你们是——”
“少当家……”女宿终于开口了,“我们是为了少当家而来。”
嫏嬛放下手中茶碗,盯着女宿看。
女宿似乎也在看她,只是她的脸几乎完全被面罩覆盖,根本无法判断眼神的落点。“少当家自一年前出现在涂州后,便再无音讯。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嫏嬛不置可否,“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她的下落?”
女宿答道:“除了你们,我想不到还有别人会收留她到现在。只有惊雀山无度门会无视当家,窝藏凶犯……”
嫏嬛不出声了。
女宿像是还有话说,可却说不下去了。
轸宿的眼神在两人间转了转,细声道:“少当家是清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