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开斗篷,仿佛无星苍穹里剪下的一片黑夜。
登河山所有人,无论武艺,包括姜骥本人,ᴊsɢ都对女土蝠有着原始的恐惧。只要被她碰到,生死就全在她一念之间。
但凡面前站的是另外一位星宿,参水猿的境遇都不至于这么绝望。
认清自己必须弃钟的现实之后,参水猿松开钟杵,抽出佩剑直指女土蝠,开始逐渐后退。
女土蝠早料到自己能将他逼到这个境地,一跃跳到大钟上,从高处跟他周旋。
参水猿本应速速背身逃离,但将后背暴露给女土蝠,根本与送死无异。他为了不被偷袭,只能挥舞佩剑,倒退而行,指望能在方便时跳下城墙,与女土蝠好歹拉开一些距离。
可女土蝠哪肯放过他?她在门楼上来回跳跃,一直保持着高位,似乎瞅准时机就要扑杀下来。参水猿晃着剑又如何?她也有剑,跟对方打上几十个回合根本不在话下,甚至还能令参宿更快暴露弱点,以求见缝插针,贴身攻击。
女土蝠一路将参水猿逼到东边的城垛上。两人体力都临近极限,但女宿的优势在于她没有唱歌,也不曾敲钟,因而绝对不会是先倒下的那一个。眼看参宿握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她看准机会,一剑朝对方刺去……
东方大地迸射出万道金光——太阳出来了。
女宿只觉眼前一白,当即出于本能抱头蜷缩。
耳边是剑刃落地的声音。
“参水猿!”她骤然惊醒,却发现对方已经跳下城墙,一路往东逃了。
究竟参水猿所往何处,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七章 启齿难 旧账艰(上)
参水猿纵身一跃,姜芍正要去追,却被纪莫邀叫住——
“少当家,如今除了女宿,可有轻功能与参宿匹敌之人?”
姜芍于是停步,“纵是没有,难道放任他逃之夭夭?”
纪莫邀冷笑,“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若想保命,剩下的去处也不多了。”
姜芍望东长叹,道:“虽说如此……此人不除,我心不平。”
“莫怕,他若是与同生会合流,过几日便又回来了,到时你再拿他不迟。如今有一众星宿在此,当务之急是证明你的清白。唯有上下一心,先打退同生会,才有足够的底气与令尊对质。否则你就算提着参水猿的人头回登河山,也无济于事。”
姜芍想了一阵,道:“所言极是,是我心急了。”于是招呼众星宿登上城楼。
纪莫邀正准备带无度门一众返回鹿狮楼,却被心月狐带来的五位星宿拦住——
“往哪里去呢?”奎木狼瞪着纪莫邀,“跟我们一起上去,先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再放你们走。”
姜芍正要骂他,却见纪莫邀朝自己摇头,这才没有发作,任星宿们围着无度门一行六人一齐登楼。
登上城楼,只见女土蝠蜷缩在女墙的阴影下。“那、那是参宿的佩剑……”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指向躺在面前的剑。
壁水貐回头问在场的星宿:“大家方才都看到了女宿和参宿在城墙上打斗,亲眼见此剑乃是参宿所弃,有无异议?”
大家都摇了头。
壁宿随即上前将剑拾起,拿到众人面前,“参宿上一次从惊雀山回来后,剑上就多了一道划痕。此事始末大家也都知道,一定对这刮痕有印象。如今请再细看,这剑是不是参宿所持的那一把?”
星宿们一一看过,确认那道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也就是说,”壁宿将剑举过头顶,“这就是参水猿随身的佩剑。我们所有人的佩剑都是统一锻造,长短应该一致,是也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并无争议。
“好,那请大家将自己的佩剑取出,跟这把剑对比一下。”
星宿们抽出自己的剑一比,顿时目瞪口呆。
奎木狼看傻眼了,“这……这剑怎么比我们的都要短?”
胃土雉问:“剑改长短非是易事,要跟山中通报,参水猿是怎么做到的?”
壁水貐答道:“因为这并非参水猿所为,而是虚日鼠为了自己方便,擅自贿赂作坊所改。铸剑的工匠我们都认识,诸位回山后,可以自行找他对质。”
张月鹿像是想起什么来了,“虚日鼠的确跟我们埋怨过佩剑用起来不顺手。她说自己腿太短,剑太长,用不上力……如果能改短——哪怕只是一点点——就好了。”
奎木狼开始明白了,“如果参水猿拿了虚日鼠的剑,那随虚日鼠遗体带回来的剑——也就是参宿说少当家用来杀害虚宿的那把剑,才是参宿原本的佩剑?”
星宿们脑筋都不慢,一下全都明白了。
壁宿于是领头在姜芍面前跪下,高声道:“少当家,我们错怪你了!”
众星宿立刻跟着一并跪下——“请少当家恕罪!”
姜芍连连摇头,“别,你们快起来!现在明白了就好。终究是参水猿用奸计骗了你们,我不怪罪。”
无度门立在一旁,看姜芍与星宿们一副君正臣贤的模样,又听得马四革感叹道:“落难王公在一群土匪的接济下得以重振旗鼓,今日终于和忠心的家臣重逢……”
纪莫邀笑了出声,“土匪怎么了?让你去做星宿,你还吃不消呢。”
星宿们跟姜芍请过罪后,立刻开始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