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葶苈也捏了一把汗。
两人守在窗边,却未能如愿看到对方ᴊsɢ平安落地。
葶苈看出赵晗青的担忧,“不怕,等我们也过去了,就能跟她们会合。”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葶苈张开嘴刚说出半个“好”字,林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随之便是一阵尖利的哭声。
“毓心!”赵晗青扑出窗台,却什么也没看见,“毓心!龚云昭!”
女孩凄厉的哭喊声渐行渐远,但楼上却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有人埋伏在林子里……”葶苈话音刚落,便已爬上枝头,“要不我去看看,你留在这里。”
“定知,不要……”
每次被小青这么一喊,葶苈便没了主意,“可毓心她……”
“你不知道那头是什么样的敌人,我不能放任你去送死。”
葶苈心想,自己那点武功,确实不应逞强。可正要爬回房里时,树枝却开始激烈地晃动。他大惊回头,见一个黑影正沿着树枝往上爬——
“沈海通!”赵晗青一眼就认出来人,便死命将葶苈往屋里扯。可葶苈却扶着树枝,不肯挪动。“还看什么?快进来啊!”
“他若进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赵晗青含着泪不住摇头,而葶苈最终还是从她手里挣脱开了。
“定知!”
“我不知道下面出了什么事。但如果还是逃不出去,那我至少不能让这扇窗失守。”只见温葶苈一手拎着截发钩,迈着还战战兢兢的脚步,开始沿树枝下行。
沈海通一直往上爬——黑夜里,他那上宽下窄的轮廓,看起来像一头不属于阳间的妖物。
“你别往前了,楼里没有你要的人。”
沈海通停下攀爬的双手,问:“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谁?”
“我是不知道,但楼里已经没有人了。所以无论是谁,我都没有骗你。”葶苈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沈海通,所以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沈海通阴阴道:“那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我要的人?”
“你要我作甚?”
沈海通只是朝他冷笑,突然又开始往上爬。
背后的林中,竟真没了龚云昭母女的声气。如果缪毓心是大哭着被人带走,她至少还是活着的,而龚云昭只怕……
脚下忽然猛地一晃,葶苈往前一摔,重重撞在树枝上——右手所持的截发钩在树枝底面绕了半圈,刚好钉在左手边上,如此勉强扶稳,才没有失足。
“温公子,我还没答你,你怎么就急着走啊?”
耳边突然传来木材断裂的声音。
这树枝,果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固。抑或是说,无论是温葶苈还是沈海通,也都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羸弱瘦小。
沈海通仍在逼近,似乎自信能在树枝断裂前到达三楼。
赵之寅已经不在人世,小青若是落在他手里,势必会被同生会灭口——不能让他得逞。
沈海通越爬越快,眼看三楼的窗户只是一跃之遥,竟见温葶苈将截发钩从树枝上生生拔出——突如其来的抽力令本已摇摇欲坠的长枝一下晃离三楼的窗口,“噼啦”一声断开,坠入丛林之中。
缪泰愚和沈海通无端消失之后,鹿狮楼下瞬间空虚,心月狐立刻抓紧机会杀回楼中。此刻门外只剩一群同生会的师弟在呜呜喳喳,马四革等人对付起来绰绰有余。比起这个,她更担心赵晗青与温葶苈的安危,于是立刻往楼上冲。谁知刚到二楼,竟见缪泰愚巨石一般的身躯从客房中横冲出来,若不是她闪得快,只怕会当场滚下楼梯。
心宿站稳脚步,定睛一看,不见沈海通。看样子,缪泰愚是趁乱绕到鹿狮楼后方,再攀爬到二楼来的。她于是堵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从上往下抵挡缪泰愚的大刀。噼噼啪啪打了有五十个回合,三楼却依然没有明显的动静。
难道三楼还有劲敌,导致温葶苈和龚云昭无法抽身?
她无暇多想,只能专心应战面前的武夫。
打了这么久,缪泰愚哪怕胳膊一耸,心月狐就知道他的刀要举往哪个方向。他别说攻上三楼,就连一步台阶也挪不上去,早已气急败坏——“你这婆娘,有种就到平地上踏踏实实打一场!如此进一步、退一步,算什么英雄?”
这种挑衅对孙望庭之辈也许有用,可心月狐才懒得理他。“缪泰愚,此番非关你我二人之荣辱,还是收起你的激将法吧。”
“没胆是吧?不知羞耻!”
心月狐冷笑道:“缪泰愚,你妻女几乎被你师弟逼成死囚,居然还有胆妄论荣辱?我令狐氏女,平生坦坦荡荡、清清白白,不怕你狗血喷人,更不会因你乱了方寸。反倒是你,与师门沆瀣一气,无凭无据便认定发妻有罪,看到亲生女儿锁在笼子里,也没有一丝怜惜之情。对至亲尚且如此冷血,你还敢问别人懂不懂羞耻?怎不见你缪泰愚脸红呢?”
缪泰愚始终相信龚云昭的通敌之罪,但他对缪毓心的冷漠却是有目共睹。他本来脑子就转得不快,劈头被心月狐这样一通臭骂,死活想不出怎么反驳,便越发恼羞成怒,将一腔怨气诉诸刀锋。
二人又来往了三四十个回合,战了个势均力敌。所幸楼下战况尚佳——尤其是陆子都,一把恫心剑如入无人之境,每每杀得同生会一个措手不及。这群弟子平日虽然也有操练,但从不下分外之苦功,更不曾真正尝过技不如人的痛苦与遗憾,哪里比得上陆子都剑剑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