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不告诉我?”
“你态度这么恶劣,他要告诉你了,你会觉得被他小看的。其实他就是怕你出事。”
“是吧…ᴊsɢ…”温枸橼盯着不省人事的宁孤生,颤抖着从腰间拔出一支匕首。
大路上忽然火光熊熊、杀声阵阵——同生会追兵已到。
马四革一手将她拉入暗处,下一刻,手持火把的弟子们已经涌入巷内,却只看见横躺在地的宁孤生。
“把这醉汉拉到一边去,我们继续搜!”
“打起精神来,今晚一定要抓住偷剑贼!”
眼看人群就要四散,两人唯有走为上计,朝城外逃窜。
“那姓宁的还没死……”温枸橼余惊未定。
“你刚才是想杀了他么?”
“那不然呢?他说要杀我弟妹,我、我就这么走了,他一定——”
“不如这样,”马四革轻拍她的肩膀,“你还照原计划跟师叔会合,别让他等太久,否则你们两个都逃不掉。至于你弟妹,他们若一直留在祝家,大师兄定会悉心保护。如果出来了,有我老四替你看着,好不好?”
“你保证他们不会有事?”
马四革往胸膛上一拍,“有什么闪失,我命给你。”
“那、那倒不用……”温枸橼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她奔波一夜,早已筋疲力竭。自身难保之时,妄谈保护别人,实在有愧。“我信你。”
“那就行,我送你出城。”
温枸橼却摇了头,“我自己去就行,不用你陪着。”
马四革轻笑,“真不用?”
“最大的危险已经被你打晕了,没人能拦得住我。”
马四革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行,那你自己小心。”
温枸橼焦躁地点了一下头,正要离开,却又被对方叫住——
“喂,我好歹也救了你,就不用……”
“谢谢、谢谢了……”温枸橼觉得自己态度是很诚恳的,但不知为何话说出来就变得很敷衍。
但马四革并不介意,吹了一声口哨,扛起棍子便轻快地跑回城中。
温枸橼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呆呆地吐出两个字:“怪人。”
她最终跌跌撞撞,翻到城外,来到与龙卧溪相约之地,见他已经坐在马车上等候多时。从他惬意的表情来看,自己应该没迟到太多。
“你迟到了。”他劈头就说。
温枸橼笑道:“我本来就应该是迟到的那个吧。”
“那也太慢了。”龙卧溪的语气有些冷淡,“超出了我的预计。”
温枸橼心有余悸地吞了口唾沫,没答话。龙卧溪似乎话中有话,可她不敢想太多。
他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温枸橼疲倦地苦笑,“还能做什么?躲追兵呗。祝临雕放了好多人出来,我绕远路才得以脱身。”
龙卧溪冷笑,“不会是和同伙接头吧?”
“说什么呢……”温枸橼惊觉不妙时,龙卧溪已经像饿鹰一样扑上来,用双手扣住了她的喉咙——
“我给你机会解释。”
“龙卧溪,有什么事慢慢——”
“我都知道了!”轻狂悦耳如少年般的声音,如今听来却恐怖而威严,“你是来暗算我的吧?想来一招关门打狗,取我项上人头吗?梁上仙啊梁上仙,你让我好生失望。亏我还当你是同行、是晚辈,真心实意地与你闯荡,没想到你原来只是一只被人驯养的笼中鸟!不珍惜自由滋味的人,不配与我同行。可悲、太可悲了……”
温枸橼的眼中满是凄怆:他对我失望,我让他失望了……“你要杀我吗?”她轻声问。
“你说呢?”
“可以听我说一件事吗?”
“抱歉,我没有这个打算。”龙卧溪说完便开始用力掐她的脖子,可就在这时,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温枸橼咬着牙、喘着气,手还有点抖——没什么比一只颤抖着握着匕首的手更吓人了。“听我说……”她气若游丝地指令道,“你的手可以留在我的脖子上,但别动。”
龙卧溪忿恨地合上眼,叹道:“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啊。”
“我警告你别乱动,不然我们就……”
“同归于尽吗?”
“想得美!你觉得我手起刀落快,还是你掐死我更快?再敢轻举妄动,我就割破你的喉咙!”
龙卧溪见形势逆转,唯有答应:“你说吧。”
他话音刚落,温枸橼就崩溃了。
“我、我见到我弟弟葶苈了!”她哭了,哭得全身发颤,也哭得龙卧溪全身发毛。
“喂,好、好歹把手稳住。”
温枸橼深吸一口气,这才定下神来。“我何尝不想有自由之身?我也受够了这种日子,只想和我的亲人团聚。可我身不由己,老泥鳅。如果我不将这六年的孽债还清,我不仅没有面目去见他们,更会成为他们的灾星。是,我确实是来暗算你的……可我、我做不到。从我知道我弟妹在你义兄门下开始,我就没办法对你下手。”
“怎么,怕断了我这条人脉,日后没机会再见他们?”
“葶苈是无度门的弟子,你就是他师叔啊……我怎么敢去伤害你?怎么敢去伤害他们?我错了,老泥鳅,我骗了你,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