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亢还伸着手:“拿酒来,你们大都护府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柔瑾撑了一晚上的笑容顷刻间消散干净,甩开贺固的手放下茶盏:“如果我和驸马招待不周,二哥大可以说出来,还是您特意到西平来找茬了?”
“不装了?”刘亢丹凤眼里闪过一抹异样随之笑的舒心:“我还以为宝爱到西平转性儿都不和二哥玩笑了,你瞧瞧我这手上还有你咬的一口疤,要是嫁了人忘了二哥我可真是要生气了。”
他晃了晃虎口的牙印。
柔瑾似信非信,当时她咬的不重根本没到破皮的程度,不太可能留疤吧?但眼前还要解决大麻烦本人。
她蹙眉哼道:“二哥知道我没变就好,横竖我不好惹,您可得小心着点。”
刘亢瘫靠在椅子上:“当然。”
似乎他阴阳怪气一晚上就为看柔瑾发火耍横,他乘着酒意起身正欲问客房在何处却见柔瑾扶起贺固,牵着他的手。
两个人都没醉,贺固眼神清明透着笑意,对上刘亢不自觉流露几欲杀人的癫狂时依然彬彬有礼。
送嫁队伍都宿在驿站,瑞王微服而来住在大都护府也不算太过分,贺固安排管家扶他到前院客房歇息,他同柔瑾回了后院。
柔瑾有一种送走瘟神的感觉,送嫁队伍不会久留,刘亢也就在大都护府喝一顿酒了。
“你陪他疯什么?”
贺固下意识站直身体不靠在她身上:“不算,宝爱不用担心,我回去就沐浴。”
她不爱闻酒气,他应酬酒后都是先见她一面立马去净房,看在他这么乖的份儿上柔瑾就算有气也都散了,干脆推他去洗浴,她去卸下这一头的金银装饰,由春樱散开头发一下一下通头皮,乌黑长发梳的柔顺光滑。
柔瑾伸个懒腰无意中抬头见春樱愣神:“怎么,我有白头发?”
“不是,有些分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柔瑾这一头乌发很少修剪,长得长了就修掉一些发尾,她要来一把剪刀细细修剪,春樱便在一旁拿锦盒接着修剪下来的残发。
贺固从浴房出来挥退春樱,他捧着锦盒凑近看了一会儿:“这些还好着呢可以不剪。”
柔瑾不理他,每次修剪他都要这么说但对待他自己的头发可没怎么留情,修剪好之后她甩开贺固的手去沐浴,贺固被晾在原地托腮目送她背影消失在净房门后,左右无事,他翻出柜子里雕琢成型只剩打磨的玉镯慢慢收拾。
过了一刻钟,守在门外的夏月来报。
“大人,管家在二门外求见,说是有急事,是关于瑞王殿下。”
贺固皱了皱眉收起玉镯放入袖中:“让他过来。”
管家即便进来正院也只能站在院门外候着,他刚站定就见贺固从正房出来,登时心里一抖凑上前悄声说了。
贺固面沉如水:“看瑞王如何处置,准备好那丫鬟的卖身契。”
管家应声。
“此事不要宣扬,免得污了殿下耳朵。”
“是。”
贺固又吩咐了两句管家退下,他在原地站了站才回身,陡然瞧见窗下探头探脑的人影时眸底冷霜如冰,人影不敢再躲闪,站出来福身一揖。
“怎么不好好伺候殿下?”
春樱咬着唇:“殿下命奴婢出来拿一样东西。”
贺固抬了抬手,他从不与柔瑾带出来的丫环为难,现下只剩春樱一个没有婚配,柔瑾待她格外的好,他心里叹了一声气。
待到柔瑾从净房出来便挥退所有伺候的人,她同贺固上了床却无睡意,照旧说些大事小事,和亲公主的事不算突然,前世今生从她继续活着变得不同。
如今继位的匈奴单于亲近朝廷愿意交好希望两族共同休养生息,但他险些被主张与朝廷争战到底的异母弟弟杀死,前世西北并不算安定,贺固突然得知惠帝骊山坠马的消息率队前去营救时也就对西北局势有心无力,匈奴内部争斗不休被蒙古坐收渔翁之利,后来被逼和亲是无奈之选,现在贺固早就平定蒙古叛乱也扶住有利于朝廷的单于让位,和亲确实能修两方之好。
柔瑾听后安心不少:“我怎么觉着你都点不高兴?”
方才应付瑞王都没见他有什么波动,她去洗了个澡还能发生什么事不成?
贺固感叹于柔瑾的敏感,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原本我不想让你知道,方才你派人给瑞王送换洗衣物,瑞王酒意上头没有拉了那丫环上塌……”
瑞王留宿又喝了一通酒,送的都是针线房给贺固做了但没上身的新衣裳。
柔瑾只是尽一份地主之谊现下却被瑞王肆无忌惮的行事恶心的够呛,这大都护府也等同于她的公主府,瑞王在自己妹妹府上要了丫环伺候,传回京城还不定给她定个什么居心,徐家现在节节败退,朝中有用的重臣、得力的地方官被贺固、惠帝以及瑞王弄掉了不少,人人都在传惠帝有意立瑞王为太子,那她这是提前讨好储君?
柔瑾愤愤:“我真是最烦他!从小到大就会找茬!这让郑巧知道了又要记恨我……”
上回热毒她给了药,但郑巧还是不能避免的在脸上留了几个疹子疤痕,后来就有些埋怨送药太晚的意思,京城瑞王府这几年没少妻妾相争,她掺和什么劲?
“还有刘亢,他愿意要丫环为什么宿在咱们府中,诚心给我找麻烦。”柔瑾心里还闪过一抹奇异不适,刘亢从前喜怒无常却也有皇子的骄矜,从不会在后宫歪缠宫女更对世家千金视若无睹,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这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