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思顿眼里闪烁着热情的光,滚烫的泪水一颗颗滚落,挂在他幸福微笑着的嘴角旁。
伊丽莎白慢慢睁眼,她看着她的爱人,看着他已经老去的容貌,看着他癫狂的笑容,和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映出她的样子。
那是一张遍布着眼睛的脸,血盆大口几乎能将整个头分成两半,牙齿比鲨鱼还要尖锐,牙缝里卡着肉末和骨渣。
她的舌头像一条长蛇,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剩的肉皮,皮上还有一个青色的纹身,图案幼稚,也许是上一批来义工的学生。
啊……
她张开嘴,身上的几十张嘴也一同张开。
啊——
她无声地尖叫,数十只眼睛在眼眶里振颤着,死死盯着爱人眼中的自己。
“啊——!”
“啊——!”
“啊——!”
尖叫声挤出喉咙,一发不可收拾,她每一张嘴都大叫着,而每张开一张嘴,她的绝望就更多一分。
她到底有几只眼睛?
她到底有几张嘴?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亲……”普思顿的声音哽在喉咙,他迟疑着低下头,嘴角漫出一丝血迹。
他的腹部被一条柔软的肢体贯穿,肢体穿过的他的腹腔,分裂成好几条,胡乱扭动着。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柔软的、有韧性的、带着滑叽叽的粘液的肢体在自己身体里涌动。
“亲……”
一口鲜血喷出,普思顿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勉强伸手,想要抚摸爱人的脸颊。
砰!
贯穿普思顿的肢体彻底分裂开来,将他的身体从中间撕扯开来!
肉块和骨头散落在伊丽莎白的身上,带着一半脖子的脑袋飞起,被一条尖锐的肢体从脖颈处插入。
伊丽莎白的肢体将普思顿的头颅递来,送到眼前,和那双已经失去光亮的眼睛对视。
这次,她没有在那双恼人的眸子里,看到狰狞的自己。
咔嚓,咔嚓。
普思顿的头颅被她送进口中,一口下去,浆液和骨渣融合着肉糜,被她吞入腹中。
至此,他们确实永不分离了。
伊丽莎白的尖叫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她的肢体比刚才更加狂躁不安,扭动着抽搐着往外涌来。
尖叫声和怪物嚎叫声混杂着,符尘的哼唱被压得再听不见,想要故技重施是不可能了!
“苏甜!”
尧七七摇晃着苏甜的肩膀,可苏甜已经彻底没了回答的力气。
禁锢着她的怪物也逐渐焦躁起来,深入她皮肉的指甲越来越用力,直到将指节都插入肉里,黑乎乎的粘液混合着血液涌出。
幸亏怪物的体型并不算大,不然要不了多久,苏甜就会被它活活撕碎!
“小心!”
伊丽莎白的一条带着倒刺的肢体横冲直撞过来,接连将几扇牢笼的门撞飞,符尘连忙提醒尧七七注意。
肢体上的倒刺锐利异常,挂着几只怪物的残尸飞扑而来,干柴的怪物肉和汁液胡乱飞舞着,溅了符尘一身。
那条肢体速度极快,眼瞧着就要扑过来,如果尧七七自己躲开,那么苏甜一定会被重击!
这个时候被重击,无异于丧命!
尧七七呼吸急促起来,眼前不断冒着小星星,脑子也迟钝得好像在做慢动作!
她眼睁睁看着那条肢体逼近,看着肢体上面的倒刺里藏着的五官,其中沾满血肉的嘴巴大张着,正吞噬倒刺上的怪物残肢。
怎么办……怎么办!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喊破了音:“妈妈!”
符尘愣住了,那条肢体也愣住了,悬空在她的面前。
“妈、妈妈。”她吞了口唾沫,挤着嗓子,努力装出无辜的孩子音色,“我们不是要去看爷爷吗?”
肢体上的眼睛眨了眨,眼底的迷茫逐渐被一种温暖的慈爱代替,恶臭的嘴微微蠕动,里面发出简单的音节:
“孩子……我的孩子……”
尧七七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幸亏这不是她的遗言,不然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伊丽莎白果然保留着死前的记忆,她也许会因为痛苦而杀掉爱人,却不会忘记自己拼命都想保住的孩子。
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
“妈妈,可以帮我救一下我的朋友吗?”尧七七试探着伸手,颤抖着指尖,轻抚肢体,好像一个孩子在和母亲撒娇,“求您了。”
伊丽莎白的肢体战栗起来,好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她亲昵地蹭了一下尧七七的脸颊,随后钻入牢笼,将怪物缠绕了起来。
倒刺扣进怪物的皮肉里,越来越深,越来越紧,怪物疼得尖叫,伸手抓挠着肢体,再无暇去管苏甜。
尧七七和符尘连忙将苏甜接住,她身体发凉,身上的伤口止不住血,衣服也被染成了红色。
所幸她还有一点微弱的气息,两人稍放下心来,背起苏甜,连忙往外跑去。
走廊两边的怪物闻到血腥味更加狂躁,已经有几只力气较大的突破了牢笼的束缚,瞪着血红的眼睛朝尧七七他们扑来。
伊丽莎白的肢体将那个怪物绞成肉泥,随后蔓延开来,像一位保护孩子的母亲一样,与那些怪物缠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