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耷拉着脑袋，蹙起眉头思忖片刻才抬起手扯了扯领带, 半垂着眼睫, 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紧闭成一道直线，让人看不清他现在情绪的好坏。
须臾，他将手机一键锁屏后往桌上一扔, 懒懒散散地将身子往后一靠, 电竞椅晃晃悠悠起来，长腿撑在地面上，借反作用力一蹬，椅子原地转了个圈儿。
停住后，头一仰, 眸子里虚着光望着天花板, 懒洋洋地“啧”了一声。
季鞅沉从楼上下来时就见他们队队长瘫坐着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他挑了挑眉, 踩着拖鞋慢悠悠地走近，抬手在尤东寻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明天平安夜，你这瘫着死人脸是还没有想好约会的地点？”
尤东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 倏地睁开眼时，有点恼怒，几秒后，收敛了情绪，淡淡道：“去人挤人？”
他倒是有跟余夏提过，很快就被否定了。
说是马上要期末了，她不想挂科，他当然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也想到那种满大街都是人，熙熙攘攘的场景。
季鞅沉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没说话。
“诶，东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叫人挤人啊，这要的就是一种气氛，气氛懂麽？”张烨笑眯眯的，叼着根牙签学香港电影里的流氓老大，“你这种老古板，怪不得只能追到余夏那个小古板。”
“噢，这话要改一改，我有个小古板就够了。”尤东寻懒懒地抬眼，手指一下接着一下没什么规律可寻地敲击着桌面。
“………”
他捞过手机，解锁后瞟了一眼。
安静如鸡，没有任何消息。
尤东寻微抬下巴，还是那副冷冷清清清心寡欲的口吻：“我准假，要出去浪你们自己出去。”
徐燚：“身边也没个妹子，出去找虐？”
“刺激你们赶紧脱单。”尤东寻微微眯起眼，讲的是一本正经。
徐燚冷漠地呵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怕是在逗我。”他顿了顿，注意力被游戏吸引过去，再开口时虽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却也是一语中的，“嗤，鬼知道你支开我们是出于什么目的。”
其他人转念一想，此起彼伏故作夸张地噢了一声，却也不敢太过分，面面相觑，了悟之后的反应是点到为止。
“………”
被队友冠以衣冠禽兽的尤东寻噎了噎，迎着他们猥琐的目光不自在地移开眼，想说麻烦捯饬一下脑子里的废料。
然而几秒后，他撇撇嘴，却选择了破罐子破摔，“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明晚都不要回来了吧。”
众人默了默：“……………………”
心道，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
平安夜当天。
上完课的余夏收到了四十几个红苹果，全都是班里男生给的。她僵着身子坐在位置上，望着已经滚到同桌桌子上的苹果目瞪口呆。她没有想到给人分苹果，对西方的节日也没有太过上心，突然收到这么多她反而尴尬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处让她理。
除了说谢谢之外，余夏完全是懵着的。
同桌瞥了她一眼，笑着让她放宽心，“这很正常，他们没人可以送。”顿了顿，又道：“就算有的送，他们送女朋友苹果的话就等着分手吧。”
“………”不是很懂，反正她是买了个蛇果准备送给尤东寻的。
她拍了照片，发给郑安琪。
郑安琪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卧槽了几句后又发来语音：“我羡慕嫉妒恨。”第二条又恢复了平常心，幽幽地叹完气后，告诉她，“不过这也正常，谁让你是你们班唯一的小公举呢。”
余夏：“………”啧。
小公举在老师眼里跟男生没区别。
专业训练上她是稳稳妥妥的第一。
她现在在某个方面算得上学霸了，想到这儿，又不免翘起小尾巴来洋洋得意。
也是赶巧，就这一天周四，余夏和尤东寻的课是一样的，下午前两节上完之后就没有了。两人约在校门口碰面。
尤东寻双手插着兜，就着寒风倚在大树底下，他没有想到余夏会姗姗来迟。
姗姗来迟也就罢了，还提着一袋苹果。
见到他时小跑过来，长捷微微颤着，脸蛋粉扑扑的，呼吸时吐出白气，她在他跟前站定，搓了搓手笑嘻嘻地告诉自己：“我们班的男生都是好人。”
“噢。”尤东寻额角突突地跳着，不太热络地应着，却又非常自觉地将她手上的东西提过来，拉过她的左手放进他的口袋里取暖，蹙着眉若有所思，“也有许多女生给我送东西。”
余夏眨眨眼，慢半拍地诶了一声。
“你应该和我一样，学会拒绝。”
“………”
那群单身狗自然没有听话地出去玩，都是游戏宅男，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节日而放弃这个跟着自身多年的属性。
再者，室外实在太冷，何必找罪受。
尤东寻他们回到别墅前，接到电话，光荣地沦落成了外卖员。
陆杰在电话那头大喊，“去虞记厨房那边打包，一定要来酸菜鱼啊，其他的东哥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
尤东寻扯了扯嘴角，“才三点半。”
那头明显是不服气，默了几秒后声音又拔高了一度，“等你回来差不多已经四点半以后了，我们想提前吃晚饭怎么了？你还提前谈恋爱了呢！”他一说完，还听能到徐燚那厮拍手叫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