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捂着肚子,急促呼吸缓解着疼痛,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表是弗里曼先生不小心落下的,他那天很开心,喝得有点多了。”
“开心?他开心什么?”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他的一个同事要回英国了,他似乎很讨厌那个人。”
……
1967年12月13日晴
伯伯和伯娘几乎每天都在吵架,伯娘翻旧账的本事很厉害,骂伯伯不长记性,多管闲事,桩桩件件都记得很清楚,而伯伯每次都是引经据典批判伯娘是小人行径,说她品行不端。
伯娘更厉害一点,吵架不占理的时候就会提起那个女学生,孙伯伯脸色难看好像随时都能气晕过去。
听得多了实在是好奇,所以我今天问了伯伯那个女学生的事情。
……这真是难以想象。
我不明白,一个港大的女学生,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要出国留学,如此不择手段,这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
纪柔坐在汽车的后排,手中捧着一杯热奶茶。
林薇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她嘴角的淤伤,问:“要不要带你去看看大夫?”
“不用,”纪柔态度很是冷漠,“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林薇闻言淡笑了一下,扶着方向盘,拐上另一条路:“推荐信不是那么好拿到的,你要是着急可以先去美国等着,我办好了再把资料寄给你。”
纪柔没说话,脸色有些沉郁。
“怎么?要我给你订机票吗?”林薇问。
“不用。”纪柔有顾忌,出了国,如果林薇反悔,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还是在港城等着更保险。
“也好,不过——”林薇话音一顿,说道,“走之前,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
纪柔皱眉,没明白林薇是什么意思。
林薇见状,问道:“孙博然认识吗?”
纪柔脸色终于变了,她看着林薇的背影,整个人充满警惕和防备。
“你怕什么?当初你诬陷自己老师的时候,不是言之凿凿吗?”林薇的声音不急不缓,却给人以极大的压力。
“我没——”
“褚英韶给了你多少钱?”林薇打断她。
纪柔白着脸,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纪柔是夜总会的海伦,也是那个诬告孙博然的人。
这些林薇是从日记中得知的,上一世孙博然迫于无奈离开港大,意志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收到纪柔的澄清信,得了清白,孙博然最终才得以转去中文大学。
不过,等他们去找纪柔的时候,这个女孩已经离开港城,去往了国外。
说到原因,一切的起源竟然是孙博然挂了一个学生的课,对方心怀怨恨,找到纪柔导演了这么一出戏。
而这个学生就是褚家二少——褚英韶。
当初纪柔之所以答应,就是为了钱,为了可以出国,最后她也得偿所愿,临走前,可能是出于良心发现,揭发了事情的真相。
明明已经是港大的学生,为了出国留学,不惜去做舞女,这姑娘的脑回路和别人不太一样。
平心而论,易地而处,如果她想要去国外留学,确实也没什么太好的途径。
这个年代,如果出身一般,即使是港大毕业的女孩,最后大多也是沦为男人的附属,港城这个地方能给女人发挥的空间不多,媒体恶意大,最多不过是让自己嫁得好一点,进阶中产,但想要嫁真正的豪门,仅靠一纸文凭还是不够的。
话说回来,这姑娘绝对是个狼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她的这种狠不分对象,对自己狠,对帮助过她的人也能狠下心。
好在还有一点良知,最后拨乱反正,澄清了事实。
如果不是那封澄清信,林薇是不会和她打交道的。
“你想出国留学我能理解,人往高处走,我也不是来批判你的,但是背刺一个对你好的人,底线会不会太低了一点?”林薇质问出声。
“你怎么就确定是我诬陷了孙教授?”纪柔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我不确定,但是你刚才的表现,还要我多说吗?”林薇反问。
不说日记内容,纪柔听到褚英韶时的反应,已然是暴露了。
纪柔不吭声,查的这么清楚,说明林薇早就盯上她了。
规避危险是她的本能,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她惹不起。
“等你处理好一切,手续也就办的差不多了,”林薇将车停在一个小巷口,“注意安全,这个应该不用我提醒你。”
纪柔顺从地点头,然后下了车。
她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汽车消失在路口,目光久久未能收回。
“林薇……”她轻声低语,声音几不可闻。
她就是那个让福升都忌惮的女人吗?
想到报纸上的内容,她怎么都无法和女孩的形象联想到一起,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是——怎么得到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