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林涵芝连忙摆手推辞,“我们这里不缺吃的,您还是收回去吧。”
“您就别和我客气了,”见林涵芝不肯接,她便把东西直接放下,“你们不用怕,不说我和棠棠是同学,当初要不是她帮我‘改’诗集,我也不会加入革委会。”
当初是方砚棠说,打不过就加入,也不知道她那时候怎么就知道的革委会。
还有诗集,她是因为那本又红又专的诗集才得以顺利找到一份宣传干事的工作,不然她就要下乡了。
算起来,林薇救了她两次,不仅让她免于迫害,还免于下乡。
一本诗集让她现在威风八面,却也差点将她送入地狱。
没有方砚棠,现在住牛棚的大概是她。
她也不想提起方砚棠,但这样才会让草木皆兵的两位老师相信她。
“棠棠……”
林涵芝下意识地附和了一声,立时湿了眼眶。
看到罗佳桐,她心中的思念更盛。
罗佳桐忍着鼻酸道:“是啊,棠棠救过我一命,我帮他们尽孝也是应该的。”
得知方砚棠没了,她一直都不敢相信,她们吵了那么多年,每次都是恨不得对方死了才好的模样,但人真的没了之后,她却难过得要死,想到的都是对方的好,根本记不起她恶劣的模样。
“你来看我们,这会不会影响你?”方廉新有些担忧。
这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怎么办?
“谁敢?”罗佳桐想起方砚棠的那句用魔法打败魔法,她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可以这么贴切呢?
“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多行不义,所有坏招儿都反噬到自身。”
她每天看报纸,把所有语录和指示都熟读,用以应对各种情况,在自保的前提下,她要想办法保护更多的人。
消除了隔阂,聊起来就容易了。
罗佳桐和他们说她会处理杜天宇和郑静,一时半会儿这两人回不来,就算回来他们也不敢再惹事。
她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巡查,有什么困难随时和她说,如果遇到什么急事儿就到镇里去找她。
夫妻两个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满屋子都找不出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
走的时候,罗佳桐不自觉地呢喃了一句:“谁能想到世道会变成这个模样呢?”
方廉新怔了怔,这一句话他们也问过无数次,身在局中,谁又能料到呢?
“要是棠棠能有她一半能干就好了……”林涵芝看着消失在暮色中的身影,忍不住感慨。
这样她就什么都不担心了,不用担心她被欺负。
方廉新扶着妻子回屋,笑着道:“哪有那么多好事儿?那还都是你的了,不过傻人有傻福,咱们姑娘命好,一定会事事如意。”
白面袋子里面装的是玉米碴子,磨得并不粗,林涵芝看到的时候先想到的是要挖个洞藏好,不能被偷。
里面还有个小袋子,解开后是白色的面粉。
林涵芝有些惊喜地看向丈夫,他们好久没吃到正经的粮食了,白面这样的细粮更是不敢想。
再翻,玉米碴里还裹有一小包腊肉。
这个年她可以给方廉新包一顿饺子,满足他的东北胃。
日子好像突然就有了盼头,有猫有粮食,生活似乎也没有之前想的那般绝望。
“阿芝,你过来看看小福是不是尿了啊?”
林涵芝:“……你给它找个上厕所的地方,是没养过猫吗?”
方廉新调侃道:“真是和她姐一样,除了吃就是拉,又懒又馋。”
……
“她一直都是这么工作的吗?”
纪成君这两天觉得自己快要被/操/死了,她看着时钟,这都两点多了。
林薇还在打电话。
胡希文从稿件中抬起头,笑着道:“你回去吧,不是说让你走了吗?”
不是……
纪成君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让林薇的工作量吓到了。
执行力差一点,就跟不上她的节奏,就算她不骂你,这一工作起来,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胡希文解释道:“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一直这样会出问题,最近太忙了,主要还是和国内有时差。”现在国内是早上九点,林薇不能让大家迁就她,只能自己熬。
纪成君吐了口气:“我现在知道林总的事业是怎么打下来的了。”
这几天,纪成君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风云诡变的商场,林薇带着她在法国时尚界搅风搅雨,原来她不止在香江有这个能力,在法国也是一样。
关于赫姿的舆论战就没停止过,林薇每天和国内开电话会议,定稿件主题,和整个法国时尚界开战。
赫姿这边输出的主题就是【法国品牌怯懦的自尊心】,一个品牌好不好最终的决定者是顾客,而不是自大霸道地给消费者立标准,遵循他的那一套立不住脚的荒谬理论。
他们要根据报纸上的反应及时反击,每天晚上进行复盘,预判对方的言论走向。
香江那边的公关部组织稿件,法国这边翻译,每天大量的稿件流向法国各大报纸,当然,费用开支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