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君的意思是让他去校长那里服个软,认个错,再回去上课。
“伯娘——”林薇突然出声道,“现在美元和港币的汇率是多少,你知道吗?”
袁玉君话音止住,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下意识认为林薇是想把钱要回去。
两万美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任谁也不会这么大方。
“囡囡啊,你不知道在港城的花销有多大,这吃穿用度不用提,上学可是要花不少钱的,你们还要先读中学——”
林薇“啊”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随便问问,了解一下。”她声音平静,不带什么情绪。
“这样啊,”袁玉君也没什么好的托词,早晚她也得知道,“一美元大概能换五块多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才五块多吗?
这有点出乎林薇的意料,她还以为美元很值钱。
“那英镑呢?”
“16块,这个是固定的。”袁玉君这次比较爽快。
这么多?
后世只有八.九块钱。
所以现在英镑还没贬值?
那十万英镑岂不是有160万的港币?
有了这笔钱,就相当于有个完美的开局了。
只是这钱她能兑出来吗?
包括孙伯伯手中花旗银行的那两万美元汇票,她可是有听说过海外华人被拒绝兑付的事情,一旦银行不认账,只能自认倒霉。
又聊了一会儿,大概快十点了,林薇准备回去休息。
“茵茵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孙沐茵是不到八点走的,竟然现在还没回家。
“不用管她,她去楼下凉茶店了,整天野来野去的,还不如早点毕业,找份工。”
袁玉君刚抱怨完,门就开了,孙沐茵闷着头,换了拖鞋,头也不抬地往房间走。
袁玉君顿时恼了:“死丫头,不会叫人啊?”
孙沐茵推门的动作一顿,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推门进去了。
袁玉君气得捂心口:“这个讨债鬼,早晚让她气死。”
林薇对孙沐茵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比自己小两岁,现在庇理罗士女子中学读书,学校很出名,培养了不少名媛贵妇。
日记里都很少提及这个小妹妹,只说她性子闷,不爱说话,挨打了也不怎么吭声,最后好像是做了官太太。
日记里只写过孙沐茵的一件事,就是小姑娘捡了一只特别丑的流浪猫回来,藏在屋子里,林薇看见后随口评价了一句好丑,结果被对方骂:“你才丑。”
气得林薇写日记发泄,还说要告诉伯娘,不过想想伯娘打妹妹的模样,她最后还是没吭声。
后来也不知道那猫养没养成,但估计是没有,毕竟家里多个猫怎么能藏得住?
晚上两人睡在一处,房间里原本还有个小床,但是已经挪到书房给宋晔他们用了。
林薇想和孙沐茵说点什么的,但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挨上床,就睁不开眼了,睡前,她摸着胸间的钥匙吊坠,想着明天要先兑点钱出来。
……
“这个钱咱们还是快点兑出来,你是没见前些日子挤兑得多厉害,在中环排出好几百米。”
同一个房屋下的另外一对夫妻还没有休息。
袁玉君一脚搭在床上,仔仔细细地擦着护肤品,她还不到四十岁,虽然生了孩子有点发福,但看上去并不太老。
孙博然翻了一页书,皱眉道:“这些人听风就是雨,你凑什么热闹?”
袁玉君不同意他的言论:“这都关了两个银号了,能怪大家多想吗?得亏咱们的钱都存汇丰了,还是大银行靠谱,国内的小银行真是说倒就倒,陈太当时排了两天,还是有几千块没取出来,一见面就和人哭,麻将也不搓了,还说要到港督府请愿。”
孙博然“刷”地放下书,沉着脸道:“花旗也是大银行,你别拿这个说事儿,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那是老方给两个孩子的学费,这钱一分都不能动。”
袁玉君将手里的瓶子放回梳妆台上,慢慢地回过头,“不是——你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啊,”她看着孙博然,费解地道,“他们两个吃的用的都不花钱啊?你还想白养着他们,哪来的钱?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这一大家子你拿什么养活?”
说到工作,孙博然脸色变了变,重新拿过书:“我不想和你吵,你也别胡搅蛮缠。”
“行啊你,孙博然,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把这个家当回事儿啊,你压根就没瞧得起我,”她冷呵一声,深吸口气,道,“行,咱们就花钱养着这两个祖宗,没钱不要紧,正好阿茵也别上学了,早点出去做工,钱也省了还能贴补家里,我把他们当老佛爷给你供起来。”
孙博然怒道:“你是你一个当妈该说的话?”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你看这一条街,谁家闺女是读书的?那王皮匠家的闺女倒是读了书,可最后还不是为了嫁个好人家?但人家姑娘长得漂亮,你闺女什么模样,你自己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