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看着它不说话,心底却越来越没有底气,她甚至不敢再靠近那只无面灵一步。
可以向它问一个问题……问什么都可以吗?
她有些怀疑,但既然是通关奖励,应该不可能是假的。
站在城墙上的“公主”静静地等待着她,它就那样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年久风化的雕塑。
余闲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出声。
“我想要知道……怎么才能离开后室?”
她没有询问关于哥哥的事,而是直接问了怎么才能离开后室,她克制住了想要询问哥哥的冲动,用理性去强迫自己问更有价值的问题。
客观上来说,比起找到余景,更重要的是如何离开后室。
但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余闲的心中隐隐升起一种强烈的愁绪,就好像一块压在她心口的大石头,让她难以喘过气来。
她在两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中,选择了最为有价值的那一个,但却根本不期待答案,一旦她知道了怎么才能离开后室,又根据方法离开了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哪怕是回到了前厅,余闲依然是一个人生活,失踪的哥哥永远也不会被找到,她与亲人永远也无法相遇,而那些一个又一个困扰着她的谜团,将会随着她的离开而永远埋葬在这里。
远处的无面灵如同卡壳了一般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将手指伸进一旁盛着鲜红液体的铁桶中,在地上写下几个字——
【换一个问题。】
换一个问题。
她看着这个回复,有些呆愣,意思是它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后室?还是不能告诉她答案?
余闲看着它将地上的文字擦去,轻声出声问:“那我想要知道,哥哥他到底在哪里?”
问出这个问题后,她忽然感到压在心口的大石头消失了,而整个后室对于她来说竟然没有那么可怕了,如同走夜路时凭空出现了一盏灯,照亮了她所畏惧的黑暗。
无面灵微微点头,随后在地上写下了四个字——
【你的梦境。】
余闲看着这个答案皱紧了眉。
她还想要再说什么,下一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迫着闭上了眼。
久违的眩晕感将她全身上下包裹了起来,黑暗如同一双捂住双目的干枯手掌,余闲仿佛在睡梦中又回到了level 2.1混凝土洞穴里与白鸟最后分开的那一刻。
一种失重感传来,她见到了十分怪异的一个片段。
她以上帝视角看到了一位与余景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他正坐在一张病床前,神情十分憔悴,一把水果刀被他紧紧攥在了手里。
而病床上的人的胸口处,有一个可怖的伤口。
余闲试图看清病床上的人的脸。
无论她怎么努力,视角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也看不清被隆起的被子遮挡住脸的人。
她越来越焦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再看不见那张脸,就要离开这里了。
直到坐在病床边的青年抬起手的一瞬间,他忽然动作停顿了一下,余闲看到他的掌心之中极快地闪过了一枚月亮形状的印记。
余景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印记,他盯着自己的掌心,又伸出另一只手对比查看,脸上的神情很是疑惑。
然后他站了起来,将盖在病床上的人身上的被子扯了扯,露出被遮盖在被子下方的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余闲惊愕地发现,那张脸——赫然是她自己!
她喘息未定地惊醒,却发现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而她此刻正坐在一间阴暗的教室内,教室四周的窗帘全拉上了,周围是一群看不清脸的学生,他们坐在课桌上,身形僵硬笔直,每一个人都紧紧地盯着讲台上的老师。
余闲低头看向自己,她面前的课桌上放着几只笔与笔记本,笔记本摊开着,上面写有一行不属于她的字迹的潦草文字——
【不要惹怒巡视的校长。】
她没有课本,但可以偏过头去看一旁“同桌”的课本,课本上的文字她根本不认识,似乎并不属于任何一种人类的语言,但书页上有一张清晰的图片——
那是一只白色的鸽子,鸽子的喙部叼着一根纤长的橄榄叶,正张开洁白的羽翼在空中肆意翱翔。
余闲认出了那只鸽子在前厅代表着什么,是象征着爱与和平的和平鸽。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到讲台上的老师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老师的声音十分呆滞僵硬,甚至无法分辨男女,如同机械般一字一顿地说道:“余、闲。”
她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
“书、上、讲、了、什、么?”
余闲这才意识到,她现在在后室里,这里根本不是前厅的教室,而讲台上的老师也不可能是真的老师。
她抬手摸了摸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回答那位“老师”的问题。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了一道冰凉的目光,从靠近走廊的窗边死死地盯住了她。
余闲侧过头去看,发现遮挡住窗的窗帘并不严实,露出了一条一根手指宽的缝隙,而那条缝隙后面,有一只眼睛正隔着玻璃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