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淮生摇头：“一号实体是所有的人类。”
“人类制造出了后室, 因此当初我们为实体编号之时，将人类划分为了一号实体，只不过身为一号实体的人类太过脆弱，我们便想要制造出一个最完美的一号实体。”
余淮生与孟沁是基因改造研究的核心成员，在白鸟被基因改造成功后，他们表面上以其父母的名义将其收养，事实是那只是A-SYNC为了不让白鸟对后续试验产生排斥所下达的指令。
因为他生来便没有亲生父母，是试验培养出来的人类，并且具备成年人的智力，没有经历过婴儿童年的成长时期。
严格来说，白鸟从有记忆起便被关在实验室的牢笼之中，他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份与名字。
是孟沁为他取了这个名字。
他是否恨他们？
白鸟自己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恨，什么叫做喜欢，他甚至从来没有任何目标，任何想要去完成的事。
“后来，”余淮生看向身后的女人头颅雕像，又或者说，已经成为了实体的孟沁：“她被诊断出了癌症晚期。”
“那时我们的基因研究因为白鸟的出现而有了极大的进展，但还远远不够，因为当我们以同样的方式去改造下一个基因时，那名试验品的基因却被实体基因直接吞噬。”
“后室中的实体并不全然是实体，其中有一小部分是人类转变而来的。”
A-SYNC公司的实验不为人知，几乎所有人都签订了保密协议，除非死亡，或者是彻底与公司脱离关系，不再被公司限制，否则关于后室的秘密将永远被掩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
余淮生目光温柔地看着身前的“母亲”，他伸出手指抚摸上那张雕塑般的脸，动作十分轻柔，就好像那并不是什么实体怪物，而是一件珍宝。
那是他曾许下诺言要相伴一生的伴侣。
“她快要死了。”
他轻声开口。
“癌症晚期本应该无法治愈，她不肯见我，也不想见到你们，或许这就是报应……”
余闲想起得知父母因公殉职消息的前段时间，那时爸妈时常不回家，只留下她与哥哥，如果她打电话告诉他们，她想他们了，也只会得到一个工作繁忙的理由。
原来并不是工作繁忙，而是妈妈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不想见到她和余景，不想割舍这份沉重的亲情。
但是……为什么孟沁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余淮生扯着嘴角笑：“我知道你们想找‘母亲’，还为此做了许多准备，但我们不是敌人，即便现在也算不上亲人了。”
“在她死前，我亲手为她做了基因改造，用的是成功改造白鸟的基因。”
“你们看……”余淮生往旁边侧开一步，以便于让他们看得更清楚：“她还活着，沁……我的沁还活着，她以另一种方式永恒地活了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癫狂，目光却仍是温柔的、眷念的。
“孩子们，她就是你们的母亲。”
“也是后室的‘母亲’。”
余闲心中惊骇不已，那张母亲的脸就在她眼前，却让她感到恐惧。
她看到了从雕像头颅中流出来的黑色液体，看到它眼角的泪水，通话模块中传出痛苦的□□。
“孩子……我的孩子……”
孟沁的确还活着，但已经不是人类了，她早已成为了一个怪物。
而父亲……他又怎么可能是人类呢？
他不需要宇航服就能生活在零下50度的太空城废墟之中，这里甚至也没有食物，如果不出意料的话……
“我让沁改造了我。”
余淮生幸福地笑着：“我是她唯一的使节。”
“我们永远也不会再因为死亡分离，在这里，在level 110，这将是我和她永恒的终末。”
“而沁也改造了这个层级，它原本不是这样的，如今，进入level 110的人，要么都留在这里，与黑洞沦为一体，要么……就留下一个，才能出去一个。”
幽蓝色的光芒从黑洞中扩散出来，无声地晕染在每个人的脸上，远处是无限的黑暗，这里荒凉、无序……毫无生机，却承载着扭曲的希望。
余闲莫名想起了哥哥之前提到的霍金辐射。
当真空中的虚粒子对被拆分破坏时，它们会向着相反的方向移动，负离子便会与黑洞本身相互湮灭，而正粒子则会以辐射的方式出现在黑洞之外。
父亲的声音带着笑意：“她一定是因为我才改造了level 110，她想让我留下来陪着她，她知道我舍不得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余闲没有说话，她甚至不愿意再看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眼。
她觉得爸爸疯了，而妈妈，妈妈还保留着些许意识。
“爸，你有没有想过。”
她轻声开口：“妈妈或许并不是想要你留下来陪着她，她将level 110改造成进二出一的离开方式，是想逼着你离开她，离开后室……”
“因为她爱你，但也爱我们。”
第97章 终末即是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