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叹气:“别的人就没有女郎那么好相处了。”
——竟然真的够不到!
小太监踌躇:“女郎还是早——”
“小公公。”
做打算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小太监抬头,对上宋初姀明亮的眸子。
宋初姀不好意思地打断他:“你能帮我把旁边的长剪刀拿过来一下吗?”
小太监连忙去拿剪刀,一边给她往上递一边叹气。
宋初姀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于是扒拉了一下葡萄藤,漫不经心道:“小公公你放心,以后宫里不会进别的女子。”
这话说得......
小太监苦笑,觉得女郎实在是天真。自古色衰而爱弛,君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美人儿那么多,便是现在一心放在女郎这里,以后也难保不会对更漂亮的女子动心。
宋初姀知道他不相信,也没解释,拿着剪刀去剪那串长得很好的葡萄。
只是那串葡萄实在是太远了,宋初姀努力踮脚,也只是堪堪碰得到上面的枝条。
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宋初姀一咬牙,站在梯子上猛地一跳,用力将剪子一合,只听咔哒一声,那串葡萄就与藤枝分离,落在了小太监兜起来的衣服里。
总算给剪下来了!
宋初姀长舒一口气,正想要下来,却发现有人正死死抵着自己后腰。
一旁的小太监看到来人,腿一软,扑通一下跪下:“君上......”
宋初姀闻言垂眸,果然对上裴戍有些危险的目光。
“下来!”他语气极差,手却一直没有离开她后腰,生怕她摔下来。
宋初姀自知理亏,讪讪往下走,只是还没落地,便被人揽腰抱了下去。
“什么葡萄,你非要爬那么高去剪?”
裴戍语气不好,却顺手将她手中的剪子接了过来,垂眸道:“手里还拿着剪子,要是一不小心踩空了,剪子把你给伤了怎么办?”
他说着,伸手将她鼻尖的汗珠擦去。
“我稳着呢。”
宋初姀抓着他袖子,指了指葡萄藤的西北角:“你来得正好,这处让虫子给咬坏了,我看书上说要将坏枝尽快剪下来,你帮我剪剪,我够不着。”
裴戍垂眸看她,没动作。
一旁的小太监却想,女郎估计要伤心了,君上一看就不是有耐心剪葡萄藤的人。
谁知下一秒,宋初姀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催促他快点去。
裴戍蹙起的眉毛微展,问:“在哪儿?”
“这里!”宋初姀将他拽到坏了的藤条跟前。
“怎么剪?”
“从这剪到这儿。”
宋初姀伸手比划了一下,推了推他肩膀,示意他赶紧动作。
裴戍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任劳任怨给她剪藤枝。
虫子咬坏了的藤枝不断往下落,小太监愣了许久,突然就想,说不定女郎说的是真的,说不定后宫真的不会再有旁的女子。
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宋初姀有些累,托腮坐在一旁看他。
良久,眉眼满是笑意。
葡萄冰酪做出来的效果不太好,七月份的葡萄还有些酸,甜得很不彻底,糖放多了又觉得腻。
宋初姀只吃了两口,剩下的全都祭了裴戍的五脏庙。
他向来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但却还是给她兜了底儿。
吃过饭刚过午时,裴戍掐了掐她下巴,低声道:“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宋初姀觉得他语气实在是严肃,不由得支起耳朵去听。
“你知道了别生气。”
宋初姀:......
这还没说就让她别生气,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情!
裴戍又道:“我说完了也不许哭。”
宋初姀表情一崩,抿唇道:“你先说,我不哭。”
她挥开他在自己下巴上作乱的手,圆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是谢琼。”
裴戍道:“她回刑部大牢了。”
宋初姀一怔,眼眶当即就红了。
“不许哭!”裴戍剑眉微挑,伸手去按她眼角。
可是哭与不哭哪里是那么轻易能控制的,宋初姀眼泪跟珍珠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身后推裴戍胸膛,怒道:“你混蛋!”
“不是我。”裴戍抓住她的手,没什么表情:“是她自己要回去,萧子骋劝过,她一意孤行。”
谢琼如何与他无关,若不是宋翘翘在乎她,他都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宋初姀垂眸:“我要去见她。”
她想做的事,只要能办到,裴戍没有不应允的。
半个时辰后,刑部大牢前便停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宋初姀站在熟悉的牢房前,扒着木门惶惶:“好不容易出来了,你怎么非要回来。”
这事儿所有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亲手将她抓住的冯奔都不说什么,她为什么非要回来。
“别难过了。”
谢琼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就头疼:“我自己想回来的。”
当初若不是为了带她去邺城,她根本不会踏出这里一步。
“谢家一族是殉城而亡。”谢琼说起这件事并没有多难过,只是偏头道:“我没有殉城,已经对不起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