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让闻谌来一起过年是先说的,但若是小崽子不同意,她就只能委屈闻谌了。
谁让他这些年不在,小崽子在这个家的地位可比他高一大截呢。
闻言,闻泽怔住,眼睛突然就酸涩得慌。他往被窝里缩了缩,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鹤玉正在给头发抹精油,这是闻谌前不久托人在国外买的。没太大效果,胜在有股淡淡的清香。她没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没见着人,床中央鼓起一个小包。
她伸手戳了下小鼓包,小鼓包就动一下。再戳一下,再动一下。
落在鹤玉眼里,可爱极了。
“声声,被窝里不闷呀?”
“不闷。”回声却闷闷的。
过了两秒,被窝上方冒出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紧接着坐直身板,郑重其事的说:“妈妈,我不讨厌他了。”
所有事情都没妈妈开心重要。
上辈子在闻训的计谋得逞后,妈妈为了他,哭了太多次,眼睛都快哭瞎了。
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他要妈妈永远都开开心心的。
“不过,妈妈你先别告诉他,我怕他得意忘形!”闻泽贼兮兮的补充一句。
鹤玉失笑:“声声,你这成语用的。好好好,我一定不告诉他。”
说完,她语重心长的说:“声声,你对他的情感变化,不应该以我的态度为标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她哪能看不出,小崽子在得知亲爹回来后,对亲爹的感情很复杂。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小崽子是恨闻谌的。
素未谋面、堪称陌生人的两人,小崽子为什么会对闻谌有这么大的敌意?
鹤玉想不通这件事,就没多想了。
“你对他是喜欢或厌恶,是看自己内心的想法。声声,你虽是小孩子,但妈妈知道,你比大部分孩子要聪明。你能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闻泽耷拉着肩膀,闷声闷气的点头:“能明白。”
他目前对老男人确实没什么父子情,一想到一切惨剧的源头来自老男人,他没冲上去咬死他就算好的了。
闻泽早就打定主意,上辈子的事情他绝不会让妈妈知道。有他记得就足够了。
鹤玉心疼的摸摸小崽子的头,“声声,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必因为外界因素束缚自己。”
也不要因为她,强行改变对闻谌的看法。当爹的做错了事,当孩子的耍点小脾气怎么了。
闻泽扑向妈妈怀里,紧紧抱住,别扭的说:“妈妈,还是让他过来过年吧。”
木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静悄悄的。携裹着雨点的寒风吹进屋内,带来了冬季萧瑟悲凉的寒意。
床上的母子俩,却丝毫不觉寒冷。
“好,听你的。”
*
除夕前两天,医馆闭馆了。
荀庆瑞念及这一家子终于团聚,大手一挥给鹤玉放了长达半月的假期。
连续下了两天的冬雨,终于停了。
这天上午,鹤玉准备带着声声去街上逛逛,顺便买些年货回来。
红梅提前问过鹤玉,知晓她会放假,加上有闻先生在,就没怎么插手年货的事情。
刚踏出家门,隔壁院子的门就开了,就像是时刻准备着似的。
“好巧,阿玉,你和声声也出门啊?”
鹤玉懒得拆穿他的把戏,不客气的说:“出门买年货,你要来拎包吗?”
闻谌眼里闪过笑意:“乐意之至。”
闻泽阴阳怪气的小声学他:“乐意之至~”
瞧瞧老男人这春风得意的嘴脸,啊呸!
他说的小声,离得远的闻谌没听到。鹤玉听到这声重复的童音,不由的笑了,但也没说什么。
因为闻谌的大手笔,许多在大城市才普遍一些的家用电器,家里也有了。
例如冰箱、空调什么的,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值钱的玩意儿多了去了。
所以家里是不缺肉的。但新鲜的猪肉要好吃得多,冰箱里没什么囤货。
闻谌出门带够了各种票和钱,还极会看脸色。但凡是鹤玉和闻泽多看几眼的,立马就掏包付钱了。
没一会儿,他手里就拎上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就……真不负来拎包的名头。
鹤玉刚说去买肉,闻谌就开口了。
“阿玉,猪肉我跟屠宰场的朋友预定好了。明儿我去拿。有四五斤猪肉和排骨,还有一些香肠。”
鹤玉不解:“?你还有屠宰场的朋友?”
难怪每次拿回来的猪肉,品相是真好,还新鲜。同食品站卖的猪肉,不是一个级别的。
啥时候他这么接地气了?连屠宰场的人都有认识,听着跟那人还怪熟的。
闻谌云淡风轻的解释:“就几个月前,我无意结识了一朋友,帮了他一点小忙。后来才知道他是屠宰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