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是不可能写的,哪个憨批会在周五下午写作业啊。再怎么也要玩够了才会拿出作业来。
闻泽眼巴巴的望着头发斑白的老头子:“太爷爷,我妈妈呢?”
妈妈把他安顿在这里后,就忙得不见踪影了。担心妈妈找不着他,没敢乱跑去找。
中间孙巧来过好几次,还拿了好些零嘴来,生怕他孤单想家了。
荀庆瑞白胡子一撅:“咋?怕我把你妈给吃了啊。男孩子哪能这么黏着大人,一点都不独立。”
不是说假话,那丫头要早些到江县来,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拉她进医馆来。不至于遭了男人的毒手,在读书学本事的年纪,选择了最靠不住的男人。
闻泽愣了愣,继而缓缓垂下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失落。
是啊,他不是五岁的声声,两辈子加起来活了有二十多年了。上辈子的惨剧历历在目,他怎么还能像个小孩子一样整天依赖着妈妈。
太爷爷说的对,他是小男子汉,只有努力强大自身,这样才能保护唯一的亲人。
荀庆瑞不忍小糯米团子丧气样,敲敲他的桌子:“你妈在后院照顾药材,等着吧,再过会儿就能见着了。”
闻泽露出个笑:“嗯嗯,谢谢太爷爷。”
荀庆瑞踱步到后院,站在屋檐下,对在院子里专心归集药材的鹤玉很是满意。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行医一道,光是精通纸上知识,远远不够。
鹤玉来医馆一年多,看病治人压根不够格。在荀庆瑞的授意下跟着孙巧学习各种细枝末节。最主要的任务是读懂荀庆瑞布置的各种医书,将内容牢牢记在心中。
她记忆力好,学习能力强。加上本体是人参,对药材的认知轻而易举。这一年多里,基础的中医知识更是不在话下。
医馆里好些普通药材,是从本省下面的县城收来的。这也就需要把粗糙的药材,精细化,再一类一类的归集好。药材归集入库,是个费心费力的活儿,不容出一丝差错。
夏季的下午五点多,太阳斜挂在天边。抬头望天,炽热的光线仍旧刺眼,院子阴凉了下来。
暴晒一天的地面,滚烫袭人,热意不减。
鹤玉无暇顾及额间的汗珠,和孙巧把归集好的药材搬进屋里。两人配合默契,倒也没花多长时间。
她正打算帮着收拾院子,在屋檐下观望的荀庆瑞出声了。
“咳咳,今天就到这儿吧。你那小崽子一下午净盯着我,一点都不安生。”老人眼角皱纹细密如麻,语气寡淡,还带着丝丝嫌弃。
但那副镜框下的浑浊眼中,是宽容和祥和。
鹤玉扬起笑容,顺着话说道:“荀爷爷,是声声打扰到您了?您别生气,我等会儿回去好好和他说说。”
她说着话,手里收拾的动作没有分毫停顿。没了需要花心思整理的药材,院子里剩的东西不多。
荀庆瑞跟个老顽童似的:“说什么说,一个小孩儿,能打扰我什么。”
鹤玉笑笑不接话,在孙巧的好心催促下,进了屋里,在水龙头下洗了一把脸。
夏天的水,是热乎乎的,浇在脸上消散了些许滚烫的热意。脸颊肌肤在水珠的浸润下,越发显得莹白如玉,透着淡淡的桃花粉。
鹤玉随意擦了擦脸,远远就冲坐在看书的小崽子喊:“声声,收拾东西,我们回家了。”
闻泽听到妈妈的声音,雀跃爬上脸庞,麻溜的把带来的东西装进布包里。
回家路上,碰上有卖李子的。
鹤玉想了想家里所剩无几的水果和零嘴,走了过去。
五月底的大个李子有鸡蛋一半大小了,装在竹筐里,翠绿翠绿的,表皮泛着微微黄。
“大娘,李子怎么卖的啊?”
卖李大娘挨个称重,手脚利索,忙碌中不忘回复:“三毛一斤,自家院子里栽种的,可甜了。”
有顾客付了钱,大娘飞快的数了下后揣腰间兜里。见鹤玉没动,拿起几颗李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爽朗的招呼:“妹子,来给你尝尝。这是你家娃儿吧,长得真好,和年画上的福娃娃有得一拼哦。”
鹤玉尝了一个,皮有点酸涩,果肉脆脆甜甜的。闲来吃几颗,就当开开胃了。
刚想说挑两斤,想起没东西装。李子个头小,不比苹果香蕉那些大个的。
“大娘不好意思啊,我这没家伙装。”她面带歉意的说,“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回家拿篮子去。”
大娘是个实在人,在空竹筐里摸出一个细密泛旧的网兜。一看就知道重复用过好些次了。
“刚好有个网兜,妹子你要不?”
鹤玉:“要,谢谢大娘。”
和旁人有说有笑的石头妈,在一群人中,硬是眼尖的看到了半蹲着挑选李子的母子俩。
瞬间就沉下脸,忒了一口老痰:“真是晦气,接个娃儿都能遇到骚狐狸精。”
旁人诧异:“谁啊?”
石头妈朝那边努努嘴:“就我那条街上的呗,先前和你提过一嘴。”
旁人:……
那不叫提过一嘴,提过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鹤玉母子俩的出现,让石头妈又想起了中午李婶和小儿子说的话。激得满脑子怒火,眼神凶狠钉在半弯腰的年轻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