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床,正要将米丘抱上来,然而一靠近,就感觉到了她喷在自己脖颈上的呼吸。
灼热而急促。
江冽面色一变,米丘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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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丘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床幔,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透过床幔,看到外面的两个身影,血腥和檀香一起漫了进来。
“江施主,米施主已经无事了。是贫僧有愧,竟然没有察觉出米施主受这么重的内伤……让她昏迷三天,实在不该。”
三、三天?
“多谢。”
江冽两个字就打发走了了怨,然后缓缓拉开了床幔。
米丘抬眼,一对上他的视线就迅速咳了起来。
江冽将水递到她的唇边:“了怨和尚说你中了两掌,又呛了浓烟,再加上大怒大喜,于是就倒下了。之所以没有立刻昏迷,是因为强撑着一口气。这口气泄了就只能倒下,如今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这话米丘听得耳熟,了怨曾经对她这么说过江冽的病情。她怀疑这老和尚一套话骗他们两个人。
她被他喂水,用余光偷瞧对方。见江冽面色平静,浑身气息也平和,看起来不像是要找她茬的样子,不由得松口气。不过也说不准,这狗崽子杀人之前可都是面无表情的。
她喝完了水,喉咙里的火热终于被压了下去:“我、我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突然昏倒,吓了我一跳……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江冽将碗拿下去,自然地说:“记得。我听不见你说了什么,但我记得你刺了我一刀,然后……咬了我一口。”
“咳咳咳!”
米丘开始咳得昏天黑地。
江冽赶紧按住她的后背,好一会,她的眼尾发红,泪水盈在眼睫,看向江冽时震惊而又无措,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米丘缓了缓,着急道:“我、我并非有意的。我当时从阮秋白的手心里逃出来,看见你一个人走在路上,我叫你也不答应,完全没了以往的模样……我便、我便以为你是魔教的人伪装的。于是怒气冲冲地准备刺‘你’一刀,没想到一靠近才察觉到你是真的……”
她的喉咙动了动,看了一眼他的唇瓣又马上收回:“惊喜交加,就、就咬了你一口。”
说完,她因为情急低低咳了几声。江冽放在她脊背之后的手僵硬地上下一动,米丘顿时好了很多。
他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这就是……他的回答?这家伙到底信还是不信啊。她的话乍一听逻辑很通顺,其实仔细一想到处都是漏洞,米丘本想着能骗过去就骗过去,骗不过去再读档。
如今他这么简单的反应,反而让她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江冽……我看见你时你仿佛变了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冽收回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我遇见了阮秋白,以为你葬身在济世堂的地下。”
米丘微微吸了一口气,暗道来了来了,真正的考验来了!她立刻就瞪大眼:“是她告诉你的是不是!”
江冽道:“她说她用化骨散化了你的血肉,只剩下了骨灰。”
他虽没有明显表情,但声音沉沉,像是笼在一团浓雾内,拨开迷障才能看清对方沉浸在晨露内冷冽潮湿的情绪。
米丘顿了顿,声音立刻变快:“我就知道!她当初就是这么威胁我的,她说要用我的死刺激你入魔,和少林的高僧们自相残杀!”
提到阮秋白,她瑟缩了一下。
江冽的视线低垂,落在她纠结在一起的葱白指尖上。
米丘吐了口气:“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她不对劲了。我给你留下的纸张上不是写到,我察觉到她和魔教有关吗?我从到济世堂就感觉有异,许是在高天和石地上吃过亏,一遇到魔教的人我就很是敏感。”
她摇头苦笑:“确认她是魔教的人时,还是上次咱们两个在街上走散时。当时你说你看见了高天和石地,但我转眼就碰见了她。这太巧合了让我不得不心生警惕。她让我好好保存剩下的三本秘籍,免得遭人觊觎。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别人都以为你的手里有四份秘籍,怎么她就知道你只有三份?”
米丘看向江冽,一字一顿:“当时我就猜到,我娘的那本秘籍肯定也在她的手上。”
说到这里,她的面上露出一丝悲愤,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她或许和我爹有关,但一定不是沧澜派的人,我便大胆地猜,也许她是魔教的人,只有魔教的人对我们知之甚深……所以我娘的坟墓定然被他们打开了。为了报仇,也为了替你找到秘籍,我不得不和了怨大师合作……骗了你。”
米丘试探地抬手,去碰江冽的指尖:“我、我知道了怨大师无事,但我想把你留在济世堂,所以故意没有说。江冽,你若是怪我,我也没有怨言……”
江冽道:“我无事,只是……多等了一天而已。”
米丘面上露出轻松,接着道:“等阮秋白掉以轻心的时候,就去密室找秘籍。我本想着等找到秘籍就告诉你真相,却没想到地下有那么多的机关,等我找到时阮秋白已经发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