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宗似是很久远的名字了,江冽的脸上毫无波动。
听着身后平缓的呼吸声,他的脚步瞬间一停。
回过头,看米丘东倒西歪,于是轻轻伸出手就接住了她。
米丘很轻,在魔教待了七天又瘦了许多,像是云一般飘在他的怀里,轻柔的呼吸就扑在他的颈边,眉目平静,让他想起在客栈房檐下的那一瞬。
雨声淅沥,她毫无声息。
如今晴空万里,她的胸膛不断起伏,恍若最真实的噩梦渐渐褪去黑沉,露出美梦成真般的明媚来。
江冽看着她的睡颜 ,小心地缩紧手臂。然后缓缓地垂下头,贴在了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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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师兄,我好像看到江冽……和米姑娘了。”
长风猎猎,吹起几人的蓝袍,古良随意地向后望一眼,远远地只看到两个相依偎的黑白身影,内心也是一动。然而想起临行前了怨大师说过的话,又不自觉唏嘘。
“米姑娘早就下落不明,江兄又被俘已久,如今魔教遭到大火,二人许是在地府下……”
“呸呸呸!”于元丰在逆风中大喊:“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也许这火就是二人放的呢!咱们这一次带着武林各位前辈,一定要攻下覆水崖!”
洛小梅也叹口气:“希望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能一直在一起。”
米丘这一觉睡到了晚上,此时不知走到了何处,耳边传来了人潮喧闹的声音,米丘感觉到脸侧下细微的颠簸。
她睁开眼,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直到江冽的声音在身下响起:“醒了?”
米丘猛地起来,对方将她缓缓放下,身后驴子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有种今夕不知何夕之感:“你、你刚才就一直背着我?”
江冽点头:“你在驴背上睡着了。”
米丘的脸颊有些涨红,完全想不到自己在驴背上东倒西歪的样子,然而她是惯于倒打一耙的人,摸着眉梢道:“那也不用你背着我,你的背好硬,我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江冽顿了顿,道:“我记住了。”
你记住个屁!米丘观察四周,这里似乎立明德城不远的小镇,此时不知是举行什么节日,烟火弥漫,人群攒动,和明德城的月秋节十分相似。
“这里是哪里?”
江冽道:“走的近路,穿过这个镇子,就快回到家了。”
这么快?米丘刚想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
“江恩公、米、米姑娘?!”
米丘有些疑惑,下意识地转过头。在路的尽头,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面上看不清神情,但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
待对方走近了,米丘这才想起来:这不是、这不是那个、那个“助攻君”吗?他叫什么来着?
江冽在她身后道:“是袁平清。”
米丘对江冽记人记得比她还准的这件事表示震惊。
袁平清连滚带爬地来到两人面前,先是迟疑地看了江冽一眼,然后就把视线落在米丘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似乎在观察她到底是不是真人。
“米、米姑娘……你、你没死?”
米丘微微一笑:“我命大得很,怎么可能会死。”
米丘的反应超出他的意料,让满腔惊喜和感动的袁平清瞬间梗在喉口,他只当米丘与自己生分了,但对方是自己的恩人,哪有对方迁就自己的道理。
“那就好那就好,你没事就好。”他擦了擦眼角,“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上次我见到江恩公的时候,还以为米姑娘你……当时一时冲动,就和江恩公起了冲突。”
米丘道:“我只是诈死而已,根本没有事。你打江冽的时候,我还在旁边看着呢。”
袁平清:“……”
不是他的错觉吧,这怎么和他印象中善良坚韧的米姑娘完全不一样?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看向江冽,却发现对方垂着眸子,面上毫无怒气。这、这难道是两人闹别扭了,米姑娘故意假死让江恩公着急?
可米姑娘也并非那样的人啊!
他干笑两声:“米姑娘就会说笑……上次我带父母去了明德城,最近准备带他们回家。听说这里有热闹看所以临时改路到这里。既然与二位相遇,那就是天大的缘分!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我请二位去我们的酒楼,为二位接风洗尘如何?”
米丘觉得时间不够用了,想要摇头。江冽道:“天色已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米丘咽下口中的话,只好道:“随你。”
趁着江冽安顿驴子的时候,米丘随着袁平清回酒楼。此时华灯初上,二楼角落的一张桌子十分清净,米丘坐在窗口,拄头斜眼看向楼下。
她还是那一身白衣,只是褪去了往日温柔的笑容,从包容一切的云层化作高高在上的明月,填了一丝清冷。察觉到袁平清的视线,懒洋洋地转过头来:
“看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袁平清瞬间回神,他给米丘和江冽的茶杯倒满茶,轻声道:“是有些不认识了,总觉得……米姑娘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