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的残片和虫子的断肢混在一起,昭示着之前战】斗的惨烈。为了效率,所有人用仪器探索机甲碎片之下,然而米丘怕江冽被压在肮脏的虫尸之下,每个虫子她都要仔细检查一遍。
一次拽短甲虫前臂的时候,腥臭扑了她一身,甲虫死而不僵长尾倏然向她弹射,如果不是旁边的士兵眼疾手快推了她一把,她可能瞬间被射个对穿。
米丘倒在地上,第一个想法是:他当年就是这么工作的吗?
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然而他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这边的事故引来注目,米丘勉强爬起来,她不能让父母知道她在这里,否则他们一定会将自己带回去。她必须要做第一个找到江冽的人。
米丘看着茫茫的星空,江冽绝对不会死,他绝对不会死……
飞船她不敢回,只能先找个地方躲一会,路过丘山集团的全息广告,上面反复滚过一段话:“米丘,我们知道你不愿回来,别让我们担心,早些回家。”
米丘笑了一下,将自己的身份卡沾在机械上,希望他们看到能明白她的意思。
如此又过了三天,还没有看到半点江冽的身影,有些人忍不住道:“是不是尸骨无存了?机甲自爆可不是简单的能量……”
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一个瘦削的女子盯着自己,虽身形狼狈,面容憔悴,但眼底的冷意犹如实质。他立刻就想到白银上校的那些狂热粉丝,瞬间闭上了嘴。
米丘不眠不休了近七天,只是麻木机械地工作,此时怒气上头,只觉脑海混沌一片,眼前一片迷蒙,像是坠入虫族尸体化成的血海深渊。
旁边的人虽不认识她,但见她一直寻找江冽,只当她是头号粉丝,让她赶紧去休息。
她摇了摇头,对方软声道:“你现在狼狈不堪,不要还没找到上校自己就先倒下了。万一见到了上校,你把他熏到了怎么办?”
米丘迷迷糊糊地,想到确实如此。她迟钝地点了点头,觉得不能让江冽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用最后一点钱租下一间房间。这里地处边境,还是下层区,因此周围环境很像古地球。
米丘仔细地冲了一个澡,然后昏昏沉沉地将自己埋进床铺里。她打开电视,上面不间断地播放寻找白银上校的进展新闻。
米丘将手搭在额头上,她只是想缓一下神,只是一小会而已……
然而,一闭上眼,仿佛就被深渊里的手拽入了黑暗里,米丘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气息也凌乱起来。
好像又回到了任务世界,江冽半跪在山头,血腥味充斥着鼻端。
米丘疲惫而又麻木地站在他的对面:“是不是每一次,我都差一步呢?”
此时,电视发出刺耳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欢呼。窗外飞船嗡鸣,似是同时收到了什么消息齐齐撤退。
米丘皱了一下眉,不安地颤动眼珠。
一阵风吹过,被洗得发白的窗帘缓缓飘动。
米丘似乎听到了房门的声响,然而这里除了她谁能进来?她的指尖一颤,灵魂如同被坠在空中的气球,半晌落不到实处。
紧接着,额头一凉,像是有指尖轻轻略过,她不耐地偏过头,耳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如此地……熟悉。
米丘的长睫颤了颤,浑身的疲惫让她的警惕性降低,外界的一切似乎隔着一层水,迟滞地进入她的脑海,在沸水般的思绪中,迟钝地琢磨着。
是不是……梦?
紧接着,脖颈传来虫子叮咬般的疼痛,似乎有什么被注入体内,她嗅到一点血腥,带着机械的铁寒气味,如同徜徉在冰冷宇宙里的铁,轻轻地贴在她的皮肤上。
米丘心跳如鼓,想要睁开眼睛,然而进入体内的液体仿佛是流水一般熄灭所有灼热,磨平所有的疼痛,她微微吐了一口气,坠入更沉的梦乡里。
半梦半醒之间,浴室传来的水汽声。
梦中,江冽缓缓抬起眼:“米丘,我在未来等你……”
如同心脏被重锤击中,米丘瞬间睁眼。
眼前已经漆黑一片,夜风不断撩起窗帘。只有老旧的电视在不断地播报着最新的新闻:
“据本台消息,军队全数撤出:寻找白银上校取得重大进展!”
米丘浑身的疼痛被一扫而空,然而她的脑袋好像还似浆糊一片。倏然,如同被电击中,她瞬间明白了新闻的话猛地就要起身。
然而身旁的呼吸让她浑身一凛,如同被人用匕首顶住后心般头皮发麻。
她正要向后一退,手腕就是一紧:“别动。”
对方的声音低沉,带着熟悉的沙哑与不熟悉的成熟。
米丘心跳如鼓,在黑暗中只能看到那是一个伏在床边的黑影,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形若起伏的山峦般缓缓直起,双眸晶亮:
“身上还疼吗?”
米丘不由得屏住呼吸,她一会听电视里传来的喜报,一会又在黑暗里努力描摹对方的轮廓,她还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眼底已经发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