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弘昼与四爷是父子连心,今日弘昼当众告状,前些日子四爷进宫给皇上请安时也曾佯装无意说起隆科多与李四儿那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皇上当时就已心生不悦。
皇上虽后宫妃嫔众多,也曾宠格外宠爱过一些妃嫔,但后宫之中,却是从未妃嫔骑在皇后头上的先例。
若后宫规矩都不严明,那就是后院失火,定会殃及到前朝的。
皇上对隆科多是疾风骤雨一番训斥,到了最后,隆科多便带着满脸眼泪的李四儿退到座位上。
皇上的好心情却并未受到隆科多影响,很快就与众人闲话起来,更是道:“……朕知道你们一向有心,可为了万寿节的寿礼,你们也要费不少心思,索性就要你们免了今年的寿礼。”
众人齐齐感念皇上。
接下来就是宫中宴会老三样了,赏歌舞,看杂耍,听戏。
众人是面上高兴,实则是心里各怀心思。
像四爷,弘昼等人自是高兴的很,但老八,老九等人则是心里愁云惨淡,想着若隆科多因李四儿得皇上厌弃,那他们从前做的那些岂不是白费力气?
等用过了午膳,多饮了几杯酒的皇上则要回乾清宫歇一歇。
至于剩下的人,则忙着四处请安和套近乎了。
弘昼兄弟三人也跟在四爷身后去了永和宫请安,与从前每一次一样,德妃娘娘对他们是不冷不热,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父子几人前脚刚出了永和宫大门,正欲折身回设宴大殿歇息片刻时,就有小太监寻了过来:“奴才见过雍亲王,皇上吩咐了,请弘昼小阿哥去校场一趟了。”
“皇上啊,想亲自考考弘昼小阿哥的骑射。”
四爷轻声应是,正准备带着弘昼过去时,谁知那小太监又道:“皇上说了,就要奴才带弘昼小阿哥一人过去,免得说话不方便。”
言语之中的亲昵是溢于言表。
四爷一愣,继而连声称是。
弘昼就这样顶着四爷不解的目光,弘历担忧的目光,弘时羡慕的目光中走了,到了校场,皇上已在等着他了。
弘昼一见,飞快跑了过去,欢欢喜喜道:“皇玛法!”
说着,他更是道:“您不是说要去歇息一会嘛?”
皇上笑看着他,道:“朕若不这样说,如何能单独见你?”
弘昼却正色道:“可皇玛法,您喝了些酒,若不睡一睡,怕是会难受的。”
皇上道:“不碍事,朕的身子骨,朕心里清楚。”
“朕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小孩子瞌睡多,若是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就更加睡不着了。”
说着,他便拍了拍弘昼的肩膀,道:“小孩子果然是一天一个样,这话可没说错,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
弘昼点点头,飞快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来,更是将荷包打开,里头装的给皇上的香囊,正色道:“皇玛法,您看,这是我送给您的生辰礼物。”
他指着香囊上的纹路道:“这是您和我,您觉得像不像?”
皇上哑然笑道:“的确与咱们有几分相似。”
“不是说好不让你们准备礼物了吗?”
弘昼正色道:“皇玛法,我送给您的礼物和旁人送给您的礼物不一样。”
“旁人给您送你,选的是一些贵重之物,想着东西不贵重则显示不出他们的诚意来。”
“可我送给您这个香囊是我想的花样子,额娘帮忙绣的,根本不值钱。”
“我听阿玛说您换季时夜里时常睡不好,就这个香囊装着太医给您看的安神的药材,兴许就能睡得好一些。”
“这东西不值钱的,再说了,我也没有值钱的东西送给您。”
皇上面上笑容更甚:“哦?真的吗?”
“怎么朕听说你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弘昼警觉道:“皇玛法,您怎么能这样?您坐拥天下,富有四海,怎好盯上我那三瓜两枣的?”
皇上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顺手接过弘昼手中的香囊是看了又看,最后不是将香囊递给一旁的魏珠,而是塞进自己的怀里:“今年唯有你送给朕生辰礼物。”
“你送的礼物,朕很喜欢。”
祖孙两人又说了会话,皇上则要考校起弘昼的骑射来。
当皇上见弘昼跃然于马上,一副娴熟的模样,更见着弘昼射箭时准头极好,一向挑剔的他都忍不住微微颔首。
到了最后,皇上更是难得夸赞道:“你这骑射,可你阿玛当年强多了。”
“到了秋天,朕带你去涉猎,叫旁人瞧瞧你的威风。”
虽说他对弘昼极满意,但毕竟弘昼年纪尚小,学习骑射时间不算久,多少也有需要皇上指点的地方。
皇上便认真知道起弘昼来。
这世上有人欢喜有人愁,如今的弘昼有多高兴,此时此刻的弘时就有多伤心。
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进宫,到了这里,他就像背景板似的,皇上将弘昼叫走了,弘历与弘昌在一起玩,四爷与十三爷在一起玩……唯有他,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甚至就连从前与他交好的弘晟都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