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哦”了一声,面上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四爷扫了他一眼:“你倒是想的挺美。”
说着,四爷便道:“今年你们已经七岁了,紫禁城中的规矩是皇子满了四岁就要搬去阿哥所,各个皇孙也是过了六岁搬到外院的。”
“如今你们也到了年纪,我已找钦天监算了日子,选个良辰吉日你们就搬到外院去吧。”
“去年我就已经命人将这两个院子修缮一番,你们看看。”
他并不意外耿侧福晋和钮祜禄格格这般反应。
毕竟对女人来说,对内院中百无聊赖的女人来说,孩子就是她们的天,如今孩子要搬走,虽只是从内院伴到外院,却从时时刻刻见面变成了每日才能见一面,叫她们如何不伤心?
更何况,一众皇子皇孙中,到了七八岁夭折的孩子也不在少数。
弘晖就是其中一个。
想当年弘晖六岁搬到外院,八岁夭折。
众人私下也曾议论过,若有福晋照顾弘晖,兴许他就不会早早没了。
弘昼眉头一皱,道:“怪不得额娘这几日看着是闷闷不乐的。”
他看着四爷,更是问道:“那阿玛,我们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吗?”
“您打算拨几个丫鬟婆子给我们?”
“我能想什么时候见额娘就什么时候见额娘吗?”
……
他的问题多的很。
不过在听到四爷的答案后,他的眉头是皱的愈发厉害。
搬到外院后,四爷只给他们身边安排了两个小太监并一个嬷嬷,就连小宫女都没有。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用四哥的话来说,儿大避母,他们每日前去内院请安也是有时间规定的,若想要在规定之外的时间进去,不光要与四爷说一声,就连福晋也得点头。
最最重要的是,外院虽有小厨房,却只是为四爷一人设立的,他们可是没有小厨房。
若想要加菜,得另拨了银子去请大厨房的师傅们做。
四爷瞧见弘昼与弘历两个人眉头皱的厉害,只道:“不过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如今你们也大了,每月可以领二十两银子自由支配的。”
弘昼一听这话是愈发难受起来,小声嘀咕道:“二十两银子?未免太少了点吧,要知道天香楼的烤乳鸽都要二两银子一只,这二十两银子光买烤乳鸽,我也就三天吃上一只,更不必说还要打赏下人,哪里够用……”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已察觉到四爷不悦的眼神落在他面上。
他已料想到若自己继续说下去,四爷定会说什么“若你嫌银子少,那每月这二十两银子也不必领”之类的话,连忙扬起笑脸道:“多谢阿玛。”
四爷满意点点头。
垂头丧气的弘昼与垂头丧气的弘历甚至连说闲话的心情都没有,各自回去。
当耿侧福晋知晓弘昼已知晓这事儿,想着弘昼搬家一事已是迫在眉睫,难受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虽说先前你经常进宫住些日子,可在皇上身边你多的是人照顾。”
“到了外院,你身边就那么几个人照顾,瓜尔佳嬷嬷年纪也大了,若你有个头疼脑热的,连个妥帖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几度哽咽起来:“我和你钮祜禄额娘都与你阿玛说过这事儿,说你们年纪小,不如等着过一两年在搬去外院。”
“可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阿玛都不答应。”
弘昼一点都不意外,历史上的雍正帝是何等重规矩他是知道的。
本来心里难受的他见耿侧福晋如此,便强撑着笑容安慰起她来:“额娘您别哭啊,这等事有什么好哭的?”
“虽说我和哥哥身边无太多人照顾,但好在我们两个院子是挨在一起的,若有个什么事,也能互相照顾。”
“更何况我的性子您还不知道?我哪里会叫自己受委屈?”
他好一通相劝,耿侧福晋这才止住了眼泪。
耿侧福晋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便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祈祷弘昼能晚些日子搬去外院。
但四爷做事却是雷厉风行,很快就拿到了钦天监算的良辰吉日,就在二月二十,距离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十多日的时间。
这下耿侧福晋也没时间伤心难受,又是带着瓜尔佳嬷嬷等人清点收拾东西,又是派人去外院弘昼即将要住的院子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就差连院子里的香樟树长了多少片叶子都知道。
就这样日夜忙碌着,耿侧福晋也好,还是钮祜禄格格也罢,没谁有时间伤感儿子即将搬去外院一事。
弘昼与弘历也就伤感了那么几日的时间而已。
弘昼心宽,难受几日后就将这事儿忘在脑后。
弘历稳重,知道这件事无转圜的余地,所以便强迫自己不想这事儿,更是打从心底里接受即将要搬去外院的事儿。
所以两个孩子对即将搬家一事多了几分憧憬。
弘昼一会道:“哥哥,你从小在钮祜禄额娘身边长大,很少离开钮祜禄额娘,若是夜里想她想哭或者害怕,来找我,我陪着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