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四爷这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好, 那我问你, 昨日你学的文章可会被背了?可知道其中的含义了?”
弘昼的身子莫名矮了一截, 低声道:“没有。”
“这便是了。”四爷不急不缓道:“即便我尚未过问你们的学问,可大概也知道弘历定能一字不漏将昨日的文章背下来, 但即便如此,弘历仍勤勉有加。”
“可你倒好, 不会也就罢了, 不仅没有笨鸟先飞,这青天白日的居然也睡得着?”
“若是你觉得我罚你抄三遍文章冤枉了你, 那等我考过你的学问后,可就不止罚你抄三遍文章这么简单……”
弘昼连忙道:“好,阿玛,我抄,我将昨日所学的文章抄三遍就是了。”
说着,他更是忍不住嘀咕道:“还笨鸟先飞,我又不是笨鸟,为什么要先飞?”
“连皇玛法都时常夸我聪明过人,就算我真是笨鸟,也要看看是谁生出来的笨鸟啊!”
他这话声音小小的,但还是一字不落传到了四爷耳朵里。
四爷眉头一皱,弘昼就忙笑着道:“阿玛,我在这儿自言自语了!”
经过十年的相处,他早已寻摸到与四爷的相处模式。
敌不动,我就动,敌一动,我就认错,敌生气,我就跑。
虽说这法子说出去不大光彩,却很是实用。
有道是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应对四爷的方法也是如此,不管光不光彩,管用就行。
果然,四爷一看到弘昼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懒得搭理他,考问起弘时的学问来。
三个孩子如今已经大了,在读书写字方面已经定了型。
弘时是高不成低不就。
弘历是一马当先,遥遥领先。
至于弘昼,永远是垫底的那个。
但四爷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比起小时候,弘昼能有如此学问皆靠他倾力逼迫镇压,实在不易。
他也没指望过弘昼能成为文坛大家,能识文断字就可以了。
如今讲究严父慈母,四爷心里满意是一回事,可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将每个孩子提溜出来训斥了几句。
对于四爷的训斥,弘昼一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弘历则一向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可到了弘时这里,弘时却是面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整个人木木的,呆呆的,看起来像是提线木偶似的。
比起这样子的弘时,四爷倒更怀念起从前蠢事不断的弘时来,忍不住耳提命面道:“……马上皇玛嬷的丧期就要过了,我已禀于皇阿玛,将你的亲事定于今年冬月,你马上就是要娶妻生子的人,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浑浑噩噩,知道了吗?”
寻常人听到自己要娶妻,娶的还是尚书之女,不知道有多高兴。
但弘时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低声道:“是。”
四爷是一阵气闷,却不好再说他什么,挥挥手对着三个孩子道:“你们下去吧。”
弘昼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他这是在躲弘历。
甚至他都不敢回去自己院子,这里躲躲,那里藏藏。
等到了要用午饭的时间,他这才回去。
谁知道弘历却守在院子里等着他。
弘历一看到他,面上就浮现几分笑容来,关切道:“弟弟,你去了哪里?我等你等了好久!”
相较于弘历面上灿烂的笑容,弘昼脸上的笑容则十分勉强,有些心虚道:“哥哥,我,我出去转了转。”
说着,他瞧见弘历手上拿着一张纸,猜到弘历今日是因何事而来,心里一沉,忙岔开话题道:“哥哥,如今正是吃新鲜核桃的时节,最近天气热,我昨日吩咐小豆子摘了些送去了大厨房。”
“你是想吃乳酪拌核桃了,还是想吃核桃露?”
他径直走到了桌边坐下,拍了拍肚子道:“呀,一说起吃食,我这才觉得饿了。”
他忙看向小瓶子,直使眼:“快要大厨房将饭菜送来,吃完之后我还得午睡一会的。”
可惜事与愿违,就算弘昼这般费尽心思岔开话题,弘历还是凑上前来。
弘历道:“弟弟,大厨房将饭菜送过来还要一会时间的。”
“趁这段时间你来看看我昨日新写的诗怎么样。”
弘昼:……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在弘历没爱上写诗之前,一直是他心中最最完美的哥哥。
在弘历爱上写诗之后,弘昼觉得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遭受到了严峻的考验,前世他就听人戏谑过弘历的作诗水平,更说弘历一辈子足足写了四万三千多首诗,差点就赶上了《全唐诗》。
要知道《全唐诗》一共才四万八千多首诗,还是唐朝两千多位诗人加起来所作,但弘历一人就能敌的上整个唐朝。
这还只是弘历收录入册的诗,若加上没入册的,可是不止四万三千多首诗。
弘历作了这么多首诗也就算了,可脍炙人口的一首没有,惹人嘲笑的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