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弘昼这话,皇上忍不住笑了:“惠妃就是要你这样与朕说的?”
“当然不是。”弘昼眼睛盯着宫女们端着一道道佳肴上来,心思全放在佳肴上,不急不缓道:“惠玛嬷肯定不会这样说的啊,她知道您的性子,说您当年既下令终身幽禁大伯他们一家子,寻常人求情,可是见不到他们的,所以就要我趁您心情好的时候帮着她美言几句。”
“惠玛嬷还说了,如今她已是快七十岁的人,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里,就怕什么时候突然没了,就再也见不到大伯。”
“若是这般,她到了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的。”
皇上一听,就知道这的确像惠妃娘娘会说出来的话。
他甚至知道惠妃娘娘是因废太子的突然逝世,才大着胆子要弘昼求情的,虽说惠妃娘娘身子不错,但幽禁中的老大说什么时候没了就没了。
皇上微微颔首,道:“好,你明日就与惠妃说一声,就说,朕答应了。”
皇上如今也是快七十岁的人,当年让他盛怒不已的事如今回想起来好像也不算大事儿,总不会叫惠妃娘娘含恨而终。
弘昼连声道:“多谢皇玛法,我替惠玛嬷谢谢您了。”
翌日一早,弘昼就早早赶去了翊坤宫。
惠妃娘娘位居四妃之首,如今皇后之位空悬,她也不必早起与人请安,也不必伺候皇上,每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但因昨夜心里有事惦记,也是一早就起来了,眼神更是频频落于门口,与身边宫女道:“……若是弘昼得了信,不管成也不成,总会来与本宫说一声的。”
即便老大刚出生不久就被抱出宫养着,一直到了七八岁才接回来,但对一个母亲来说,永远都是牵挂着自己孩子的。
惠妃娘娘正用着早饭,就听宫女通传说是弘昼来了。
这下,惠妃娘娘连用早饭的心思都没有,连忙站起来要迎出去。
弘昼很快就喜气洋洋疾步走了进来,含笑道:“惠玛嬷,告诉您,皇玛法答应啦!”
“您可以去见大伯啦!”
只是他怎么想都没想到,他这话音刚落下,惠妃娘娘竟泪如雨下。
弘昼微微愣了愣,忙道:“惠玛嬷,您,您怎么了?这是多高兴的一件事啊,您哭什么?”
惠妃娘娘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本宫,本宫马上就要见到保清了。”
“当年保清与往常一样进宫与本宫请安,那时候本宫是万万没想到那是我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到了下午,他就被皇上下令软禁起来,我们母子已十来年没有见面了,只怕如今他都已经白发苍苍。”
说着,她更是握住弘昼的手,正色道:“弘昼,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这些年,她面上虽装的是云淡风轻,并未在皇上和旁人跟前提起过老大,但心里却是记挂的很。
还记得老大刚幽禁的头几年,她不知道使了多少银子,想要那些大臣和妃嫔帮着她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
只是银子花了,她仍没有见上老大一面。
昨日与弘昼说那样一番话时,她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即便弘昼一口答应下来,但夜里仍一次次告诉自己——就算弘昼得皇上喜欢,却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的话,皇上不一定会听的。
故而如今她听说马上能见到老大,这叫她怎么能不高兴?
弘昼被惠妃娘娘这喜悦的泪水冲击的哭笑不得,但心里仍是替惠妃娘娘高兴的,忙道:“惠玛嬷,您别哭啦,您不是心心念念想见大伯吗?”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您就今天去见大伯好啦,这时候还早,刚好您可以要内膳房或者翊坤宫的小厨房准备些大伯爱吃的菜。”
说着,他更是手忙脚乱替惠妃娘娘擦起眼泪来:“您可别哭啦,若是再哭,眼睛就该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到时候大伯见到您了也会担心的。”
惠妃娘娘连连点头:“好,本宫不哭了。”
可就算她如此说着,但这眼泪还是隔了好一会才止住。
今日的惠妃娘娘可没时间再与弘昼说些紫禁城中的奇闻异事,一大早弘昼就兴致勃勃替她出起主意来,一会道:“惠玛嬷,我觉得您不光可以给大伯带他爱吃的菜,还可以给他带些可以放的点心,这样大伯看到点心就能想起您了,心里肯定暖暖的。”
“惠玛嬷,您穿这件靛青色的旗服好看,显得您皮肤更白了。”
“惠玛嬷,您早些过去,皇玛法没限制您见大伯的时间,您去的早些,就能和大伯他们多说说话了。”
就这样,惠妃娘娘噙着幸福的笑容踏上了出宫的马车。
有道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等弘昼走在回去乾清宫的路上,脸上也带着笑容,更是忍不住与身边的小太监道:“……叫我说,做这些事情多有意义啊,不光惠玛嬷开心,大伯他们也开心,这可比读什么《圣谕广训》有意义多了,你说是不是?”
小太监下意识点了点头,可旋即却好心提醒他道:“欢迎加入企恶裙八刘以七期弎弎零四看更多滋源弘昼小阿哥,若是奴才没记错的话,当初您带进宫的那几本书,可是一本都没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