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举分明是告诉所有人他属意于四爷。
朝堂上又像是炸开了锅似的,一个个不敢明着对皇上说:“啊,皇上,您将雍亲王立为太子不好,我们觉得抚远大将军更合适。”
谁要是敢这样说,那真是纯纯大傻子。
一个个以老九,隆科多为首的人只能跪地说什么:“啊,皇上,您虽然年纪大了,却是老当益壮,若是您不去天坛祭天,老天爷如何能看到您的诚心?怎么能保佑我大清风调雨顺?”
“是啊,皇上,就算您说您最近身子不舒服,过些日子再去也不迟,雍亲王非长非嫡,他去算怎么一回事?”
可就算朝堂上炸开了锅,皇上却是心意已决,可见是再没回旋的余地。
弘昼仍记得这一天,四爷从紫禁城回来,面色含笑。
别人笑是常事。
但四爷面上含笑,那就是不对劲。
弘昼正站在书房,与弘历一起准备接受四爷的考问,看到四爷这般如沐春风的样子,偷偷与弘历交换了个眼神,以口型道:“哥哥,阿玛心情真好!”
弘历自也察觉到了,微微点点头。
四爷高兴归高兴,却还是如从前一样考问起三个儿子的学问来。
长幼有序,弘时打头阵。
如今弘时别说去招惹董鄂氏,恨不得见到董鄂氏都要绕道走,更是想起从前侍奉他的那两个通房丫鬟来,整日与那两个丫鬟厮混在一起。
他面对四爷的考问,自然是磕磕巴巴。
换成平日里,四爷不说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却也是会罚他下去将昨日的功课抄上三遍。
但今日,四爷只道:“不过尚可而已,回去之后得勤加练习才是。”
弘时懵懵地走了。
到了弘历这儿,四爷微微颔首,难得夸了他几句。
弘昼见状,微微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如四爷所预料的一样,他问上三五个问题,弘昼勉强才能答上一个而已。
弘昼虽知道四爷心情好,却也不忘替自己开脱:“阿玛,我前天晚上没睡好,所以昨日先生上课时,我情不自禁睡着了。”
瞧瞧,长大了的弘昼就是不一样,措辞多么委婉动听。
要换成从前,四爷又是一顿训斥,但今日的四爷却道:“哦?你倒是与我说说前天晚上为何没睡好。”
弘昼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道:“因为我在想皇玛法送我的院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上辈子他是个社畜,没房没车,除了有个好心态之外,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如今的他拥有超大的宅院,怎么能不叫他高兴?
四爷听到这话是一点不意外。
弘昼见四爷面上并没有半点怒色,大着胆子道:“阿玛,自我从紫禁城回来后虽不能说很乖,但勉强也还可以吧,这都快过年了,您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去我那院子看一看?”
四爷想了想道:“过几日吧。”
“你不是已写信将这消息告诉了很多人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大家请到你的院子里热闹一二。”
弘昼一愣。
今日四爷好说话的程度让他觉得自己像做梦似的,忍不住看了四爷一眼又一眼,更是嘴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四爷呷了一口茶,淡淡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天呐。
这一刻弘昼觉得自己就是做梦也难得梦到四爷有心情这般好的时候,便大着胆子开口道:“阿玛,您今日碰上了什么好事儿?”
“我觉得您今日心情很好,好的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我巴不得您每天心情都能这么好。”
四爷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道:“是不是你觉得这样你每日念书就能浑水摸鱼了?”
弘昼下意识点点头,可旋即忙摇头道:“自然不是,难道我在您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说着,他又连连追问:“阿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您说出来,叫我和哥哥也替您高兴高兴。”
四爷一想到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当众敲定自己代皇上祭天一事,仍觉得心情澎湃,但却是轻飘飘道:“没什么,过些日子我要代替你们皇玛法前去天坛祭天。”
弘昼先是一惊,继而狂喜起来。
便是他对朝政之事不甚了解,也知道四爷代皇上祭天一事意味着什么,扬声道:“阿玛,您,您要当太子啦?”
“真的太好了,若是您当了太子,那以后我和哥哥的身份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我们去天香楼吃饭,那掌故的肯定不敢再收我们银子!”
“阿玛,您要愈发加油才是,可不能辜负了皇玛法对您的期望……”
四爷微微皱眉,打断他的话道:“弘昼,甚言!”
“不过是因皇阿玛身子不适,我暂代皇阿玛祭天,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了意思?”
“如今大哥与三哥被幽禁,二哥去世,我身在长子,自该替皇阿玛分忧一二。”
弘昼觉得四爷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心口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