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她虽进了紫禁城,却没能进去永和宫,如今永和宫门口不光有德妃娘娘的人守着,也有皇上的人,这些人拦着十四福晋不叫她进去,更是将话说的十分明白:“……福晋别为难奴才们,皇上说了,德妃娘娘正在病中,为了让德妃娘娘安心养病,大将军府上的人一律不得入内。”
十四福晋本就是含着眼泪进宫的,听闻这话是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德妃娘娘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儿,一时间气的是直喘粗气。
身为妃嫔,她不敢说皇上的不是。
身为母亲,即便四爷是太子,她也能说四爷的不是。
一时间,德妃娘娘将罪责全部怪到了四爷头上,一会说四爷昨夜前去乾清宫不过是装装样子,一会说四爷没能劝劝皇上……说来说去,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四爷的不是。
***
太子府内的弘昼并不知道紫禁城发生了什么。
不过当他听说十四福晋离开太子府后又朝紫禁城方向走去,大概也能猜到紫禁城会发生什么,只微微叹了口气,与弘历道:“……从前阿玛是王爷时,我们担心,如今阿玛成了太子,我们也要担心。”
“好像人活在世上,不管处于什么境地,都是有烦心事的。”
弘历很少见到他有这般怅然的时候,笑着道:“弟弟,难不成你也有烦心事?”
弘昼认真想了想,继而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哦,我哪里有什么烦心事?”
“我在这里不开心个什么劲儿?”
说着,他又开开心心吩咐起小豆子来:“是不是槐花马上就要开了?我记得大厨房去年春天做的槐花饭味道很是不错。”
“你每日没事儿时多去花园逛一逛,看看槐花什么时候开,去年我也就吃了三五日的槐花饭,今年我一定要多吃些,将去年的一起补上才是。”
小豆子连声应是,高高兴兴去花园去了。
弘历见状,只觉得弘昼是他所有认识的人中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人了。
他希望他的弟弟弘昼能一辈子这样。
可惜啊,弘昼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长了一张乌鸦嘴。
不过到了傍晚时候,小瓶子就说弘暟来了。
猛地听到弘暟这个名字,还有些许愣神。
说起来,他已许久没与弘暟有来往。
他还记得当年他,弘历与弘暟一起住在乾清宫,也曾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只是随着他们年岁渐长,来往是越来越少。
所有的关系,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是需要用心维护的。
如今的弘昼想起弘暟,因见面的时候太少,他甚至有点想不起弘暟长的是什么样子。
小瓶子正色道:“阿哥,奴才大概知道弘暟是因为何事过来,不如奴才将人打发走?”
弘昼却是摇摇头道:“不必了,请弘暟堂兄进来吧。”
很快弘暟就走了进来。
小时候弘暟当着弘昼的面是无话不说,甚至还因兄长不准他来找弘昼玩大哭大闹,如今他怕是已经忘了这些事,一开口就道:“弘昼堂弟,你近来可还好?我好些日子之前就想过来看看你的,却听说你们太子府客人多的很,所以就没有过来。”
“说起来,我们和弘历堂弟小时候一起还在乾清宫住了好些日子了!”
语气中带着刻意的讨好。
弘昼微微一愣,继而笑着道:“是了,弘暟堂兄可用过晚点?可要一起吃点?”
弘暟微微点头。
他是有求于人,若是与弘昼关系还如从前一样,他定二话不说开口,可这几年他与八叔膝下的弘旺堂兄等人关系更好些,与弘昼根本没什么来往,自然不好一开口就表明自己的意思。
弘昼还是对弘暟一如既往,用晚点时又是给弘暟夹菜,又是给弘暟多吃些,最后更是道:“……弘暟堂兄,你多吃些。”
“这道芙蓉鸡丝是我额娘小厨房送过来的,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弘暟如今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眼瞅着晚点都快用完了,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索性心一横,低声道:“弘昼堂弟,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
弘昼点点头,小豆子小瓶子等人就下去了。
他道:“弘暟堂兄,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
弘暟身为老十四的嫡幼子,从小也是被人千宠万爱的长大,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好面子的时候,声音是愈发低了:“弘昼堂弟,我知道你向来聪明,应该也猜到我今日是为什么而来。”
说话时,他只觉得双颊发热,不敢去看弘昼的眼睛:“可是如今除了找你,我实在不知道去找谁了。”
“四伯母不肯见我额娘,皇玛法拦着我们不准去见玛嬷……我看皇玛法这是要将阿玛一辈子关起来的意思。”
“阿玛如今才三十多岁,还年轻,又替大清立下赫赫战功,你,你能不能在皇玛法跟前替阿玛求求情……”
声音到了最后,已带着几分哭腔。
可他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弘昼看着眼前的弘暟,正色开口:“弘暟堂兄,并非我不愿帮十四叔,只是皇玛法的脾气你多少也知道些的,皇玛法既然这样发落十四叔,甚至明知德玛嬷与十四叔已几年未曾见面,却依旧拦着他们母子不准他们见面,你就该知道皇玛法是真的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