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愈发觉得以老十四这执拗的性子,若是留在京城,是迟早会与四爷撕破脸的:“可是您别忘了,皇玛法讲您软禁了起来,您就算想去西宁也去不了!要知道,如今皇玛法还在气头上!”
本来慷慨激昂的老十四听闻这话,果然一滞。
他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所以然来,只皱着眉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自会想法子的。”
弘昼听完这话才放心了些。
就像当初皇上因废太子离世而郁郁寡欢,却因担心他而分去了不少注意力。
如今也是一样,老十四本沉溺于与皇上争执的牛角尖里,如今有了别的事操心,自然一门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弘昼见状,索性便替他出起主意来:“我知道依您这性子要您与皇玛法道歉认错,您肯定不答应,可若是您不与皇玛法道歉,您也离不开这里。”
“我看不如这样吧,您写一封陈情令,我帮您交给皇玛法,在皇玛法跟前替您说说好话,兴许皇玛法一高兴也就答应下来。”
“我想即便尊贵如皇玛法,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若您能够顺利回去西宁,再立上几功,叫皇玛法好好瞧瞧!”
这番话说的老十四是慷慨激昂,觉得京城已容不下他,那他就去能容得下他的地方。
他转身就开始写信。
字字句句之中,他并未提起回京之后的事情,直说自己不该贸贸然离开西宁,更说西宁如今正是需要他的地方,他愿意将功补过,再次奔赴西宁,为大清立功。
弘昼看着老十四那义愤填膺的样子,生怕他反悔。
好在老十四前去西宁的决心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定,将信交给他时还道:“你将这封信拿给皇阿玛,若是皇阿玛准我回去西宁最好。”
顿了顿,他更是道:“若是皇阿玛不答应,我就算是闯也要闯出去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他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家眷想想才是。
弘昼连连点头:“十四叔,您放心好了,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我办事,您放心!”
这话一说完,他撒丫子就跑了。
因为他知道老十四并不蠢,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等着老十四想明白这件事情就会意识到不对劲。
更别说老十四身后还有老八老九等人给他出主意,所以自己得跑快点才是。
弘昼像做贼似的,一路连走带跑上了马车,气喘吁吁道:“快,进宫!”
一个时辰后,他再次来到了乾清宫,将老十四亲手所写的书信交给皇上后,自己则埋头苦吃。
这一上午,可真是将他忙坏了。
皇上将这封信看完后,果然眉头舒展不少,道:“你倒是比朕想象中要聪明不少,可见这激将法用的还不错,倒是与朕说说是怎么与老十四说的,竟能说服他那头犟牛。”
弘昼一五一十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道了出来。
在他这儿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等着这件事说完了,他的饭也吃完了。
一抬头,他见着皇上面带菜色,可见是对他如此说很是有点意见,只嘿嘿一笑:“皇玛法,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话都已经出口了,您这样看着我也没用。”
“更何况别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我这法子只要管用就行。”
“如今十四叔心里憋着一口气,回到西宁后肯定夜里做梦都想着建功立业,叫您刮目相看,这不是好事儿吗?”
皇上这才察觉自己上了弘昼的当,冷哼一声道:“你这话说的倒也在理。”
弘昼点点头,连声道:“正是!正是!”
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下一刻就听到皇上吩咐道:“魏珠,传朕旨意,就说十日之后抚远大将军出发去西北,这十日里,就解了他的禁足吧。”
弘昼一愣,不解道:“皇玛法,十四叔不是越快离京越好吗?”
“若十四叔留在京城,实在是夜长梦多。”
皇上笑而不语。
看着皇上这般笑容,弘昼是心里一紧,“皇玛法,您是不是想让十四叔知道自己上当了?”
既然老十四能够四处走动,难免要与老八等人碰面的,即便他自己想不明白,老八等人也会告诉他上了当。
皇上毫不避讳点了点头:“没错。”
他想的明白,不管是弘昼也好,还是老十四也好,他都不能护着一辈子,但愿借此一事,老十四能够吃一堑长一智。
至于弘昼。
他的眼神落在弘昼面上。
不可否认,弘昼是很聪明的,人聪明是好事,可难就难在他的聪明会妨碍别人,若不知如何应对,好事迟早会变成坏事的。
如今他尚在世,若能叫弘昼吃上几次亏,栽几次跟头也是好事。
顿时弘昼连点心都没心情吃了,连声道:“皇玛法,您,您真的是太坏了!”
“我好心为您解围,您居然这样对我?”
皇上淡笑道:“弘昼啊,话可不能这样说。”
“明明是弘暟找的你,你一口答应替弘暟想法子的。”
“再说了,朕思来想去,只觉得这件事受益最大的可是你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