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今西北太平,但那一带想要长长久久的太平并非易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事又起,所以不能在京城多做停留。”
顿了顿,他更是道:“这次我回京是想与满宜商量将她们母女接去西北。”
“身为男儿,该以四海为家,何处需要我我就该往哪里去。”
“可身为丈夫,身为父亲,我却是对满宜和两个孩子亏欠良多。”
在他离京的这几年里,瓜尔佳·满宜送走了他的寡母,为他的妹妹嫁到了好人家……他觉得能够娶到瓜尔佳·满宜真的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和幸运,幸运到觉得从前遇上的那些破事儿仍是老天眷顾于他。
四爷微微颔首,愈发觉得他靠谱。
想当年纳喇·星德之所以未将妻女带去西北,毕竟那时候西北是年羹尧的地界,他不敢让妻女以身涉险,可如今西北皆是他说了算,自想要一家团圆。
四爷也很是赞成:“西北的条件虽补不上京城,可当初你离开京城时你们夫妻成亲不久,满宜从前一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如今是将纳喇府上料理的井井有条,你亏欠她太多。”
“更别说还有阿福和阿喜两个孩子,直到今日,她们还不知道自己阿玛长得什么样子……
纳喇·星德连连称是,直说到时候他们一家离开京城之前定会前来与四爷辞行的。
翁婿两个又就着西北的形势说了好一会,到了最后,纳喇·星德这才提出想要去看看弘昼。
他刚回京,就听说了这几年弘昼身上发生的事,又是遇刺,又是与年寿打架……听的他是心惊肉跳,如今更是绝口不提弘昼被打板子一事。
别说他是四爷的前女婿,就算是现女婿,也没资格在太子府指手画脚。
四爷也知道纳喇·星德与弘昼虽差着年纪,却是关系十分要好,便点头答应了。
纳喇·星德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快步朝弘昼院子走去。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弘昼在院子门口翘首企盼。
弘昼一看到他过来,更是飞奔过去,像小时候每一次一样一把将他抱住,扬声道:“星德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看我的!”
两人阔别几年再次见面,是半点生疏都没有。
纳喇·星德想像弘昼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却发现眼前的弘昼早已不是小孩子,而是个半年的少年,便拍着他的肩道:“我自然是要来看你的。”
“想当初我刚离开京城时,你才打齐我的胸膛,如今已经打齐我耳朵来,是个少年了!”
他这话刚说完,弘历也迎了过来。
纳喇·星德看着这兄弟两人,眉里眼里都是笑,一会说给他们带的礼物还在路上,约莫十来天后就能送到,一会说当初他远在西北听说四爷被立为太子的事也很高兴,一会又说起在西北的趣事……兄弟三人凑在一起,还像从前似的有说不完的话。
弘昼见纳喇·星德苍老许多,但眸子里仍是亮晶晶的,脸上,颈脖间还有伤疤,知道他的军功与地位都是靠着性命拼出来的。
他忍不住道:“星德哥哥,你是不是只报喜不报忧?”
“特别是前几年,你在西北的日子一定很难吧?”
纳喇·星德微微一愣。
这话早在昨日他刚回京,瓜尔佳·满宜也是这样问过他的,甚至难过的掉下眼泪来。
他笑了笑道:“不瞒你们说,行军打仗哪里有不难的?”
“特别是我刚去西北,那时西北还是年羹尧说了算,他甚至将年侧福晋的死迁怒到我身上,孤立我,排挤我不说,好事想不到我,冲锋陷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等着战事平息,我几次想要回京,都被他拦了下来。”
几年的委屈与心酸到了他嘴里则是云淡风轻的,他更是看着弘昼道:“好在如今总算是熬出了头。”
“你们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年羹尧为了怕我出头抢夺他的军功,恶心之处远不止如此,甚至还专门派了人拉我一起赌钱嫖妓。”
“有好几次,我不是没有心动过,毕竟相比于克制相比于努力,放纵则简单许多,好在我最后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做那些不该做的事。”
“弘昼,如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像赌钱这等事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真等着你沉溺其中,想要抽身就难了,到时候整个人就废了。”
弘历颇为赞许点了点头:“星德哥哥说的极是。”
弘昼被他这番话说的有些难为情,再次解释道:“……上次我就是一时间好奇所以进去看看,你们放心,我再也不会赌钱的。”
不过他更是道:“怪不得年寿一肚子坏水,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父子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兄弟三人正说着话,四爷就差人过来请纳喇·星德过去用饭。
小太监更是含笑道:“太子爷吩咐了,若是四阿哥也在,请四阿哥一块过去了。”
他是绝口不提弘昼。
弘昼却是自觉的很,站起身道:“走,星德哥哥,哥哥,咱们吃饭去。”
他想的简单,觉得有纳喇·星德在,四爷多少会给他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