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更是绞尽脑汁道:“王爷今日拿一样的话问五阿哥,不过是逗五阿哥玩罢了。”
福晋苦笑一声:“都说皇帝重长子,百姓疼幺儿,王爷虽是皇子,却也是寻常人,面对着幼儿难免多偏疼几分。”
“你说弘昼在王爷心中比不上弘晖,可叫我说,几个孩子中,弘昼却是最得王爷喜欢。”
喜嬷嬷不解。
福晋道:“人人都说弘昼顽劣,上次因为与王爷顶嘴,王爷还揍了他一顿,不少人都在看笑话,殊不知若王爷真不喜欢他,如何会被他气成那样?男孩子,谁没有顽皮的时候,可王爷除去弘昼,又揍过谁?”
喜嬷嬷似懂非懂道:“那照您这样说,当初您就该将五阿哥养在您身边的。”
说着,她更是低声道:“王府中如今就三位阿哥,从前四阿哥、五阿哥未出生前,李侧福晋仗着王爷膝下唯有三阿哥一个儿子,走路鼻孔都看着天,可如今她们母女都不得王爷喜欢,连带着三阿哥在王爷跟前也失了宠,奴才觉得……这世子之位大概会落在五阿哥头上,咱们不如想想法子,再将五阿哥抱到正院来。”
谁知福晋却是摇摇头,正色道:“不必了,强扭的瓜不甜,如今我也想明白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就算将这孩子抱到我膝下,也比不上亲生母子。”
“不管是哪个阿哥被立为世子,我都是他们的嫡母,只要我无错,谁都动不了我的位置。”
顿了顿,她更是道:“更何况,王爷疼弘昼是一回事,会不会将这孩子立为世子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孩子实在太调皮了些。”
今日她难得与喜嬷嬷说这么多,但更多的话她没有说。
她出身于乌拉那拉一族,虽说如今乌拉那拉一族不比当初,可祖上却是出过皇后的,对姑娘的教导并不只拘泥于礼仪诗书,还有她们的眼界。
她看的清楚明白,四爷疼惜弘昼是一回事,可若论世子之位,四爷却更倾向于弘历一些。
只是如今年侧福晋院子里汤药不断,谁也不能保证年侧福晋一定不会有孕,若年侧福晋有孕,王府中的局面才会被再次打破。
福晋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能慌,更不能乱,如今更是叮嘱喜嬷嬷道:“……你吩咐正院的人都放聪明些,无论是如意室的人,还是缓福轩的人,谁都不能得罪,万万不能因为这等事伤了我与王爷之间的情分。”
她与四爷之间的情分已淡薄到了极点,如今四爷到她的院子里次数不算多,却也不算少,可论起她真正伺候四爷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喜嬷嬷连声应是。
***
弘昼与弘历手拉手到了院子,瞧见两间院子就隔着一堵墙,高兴的像什么似的。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后,很快就跑出去玩了。
他们是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给仙鹤喂喂食,拿网子捞捞鱼,赏赏桃花,打打鸟……笑得俩孩子眼睛都看不见。
只是,弘昼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刚过了晌午,钮祜禄格格就派人找弘历回去,说到了他该学规矩的时候。
弘昼这才知道,原来钮祜禄格格这次前来圆明园还不忘将瓜尔佳嬷嬷也请来,还真是,皇位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偏偏弘历也懂事听话,虽玩的正开心,却是恋恋不舍与弘昼挥手再见。
弘昼便带橘子,一人一猫在偌大的园子里玩了起来。
但一个人闲逛不免有些无趣。
到了第二日,弘昼就已觉得百无聊赖,他就打算带着橘子给耿格格摘几枝桃花就回去。
只是快行至桃花林,弘昼就瞧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双手背于身后站在花圃跟前,这老人虽年纪大了,却身姿笔挺,半点不显佝偻之态。
弘昼并不觉得奇怪。
他记得四爷身边养了好些谋士的,有一个都已经年过七旬,他溜去外院玩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他们。
只是他见着这老人站在花圃前一动不动,似在赏花,不免感兴趣,刚凑过去,就听见那老人道:“红豆最相思,没想到他妻妾不多,却还有如此雅兴,寻常人根本不会在花圃中种红豆,这红豆在京城怕也养不活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
他的确与四爷说过等到春日要来圆明园小逛一日,只是却并没有说何时来,怎么来。
昨日在乾清宫,老九、老十和十四再次面圣,为老八求情,字字句句恳切,听的他是怒火中烧。
偏偏老九更说什么:“……八哥贤明,皇阿玛您容不下他也就罢了,却轻信那些擅装腔作势之人,您口口声声夸赞四哥与世无争,可您不知道,他一早就准备着您去圆明园一事,更是偷偷请了嬷嬷教他儿子规矩,就是想在您面前留个好印象。”
“若他真如他表现的那样淡泊名利,如何还会做这些事?皇阿玛,您可别被他骗了。”
皇上幼年登基,如今深知自己年老,下头的儿子们心思各异,他最忌讳的就是儿子们结党营私,觊觎皇位。
当即他就将老九狠狠训斥了一顿,但同时,他心里也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一晚上都没睡好。
在吹毛求疵,锱铢必较这方面,四爷与皇上还是有些相似的,皇上更是一大早就起身来了圆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