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留步,客人若要走,也要把帐结清了才好。”
元琼音明白了:“你们是家黑店!”
“客人这话就不对了,吃饭付钱乃是天经地义, 咱们这天香楼历史已久, 得过太祖皇帝的亲口赞誉,从来不差客人。”
元琼音懂了,原来是一家有背景的黑店。
好女子不吃眼前亏, 元琼音不想在人间扯出太多纠纷,便说:“还差多少?我去当铺当东西, 还给你们总成了吧。”
老板说了一个数, 又说:“要是你跑了怎么办?本店也可以拿东西抵押,你想当什么东西?”
元琼音不自然地摸了摸胸前的护身符娃娃, 要是父亲得知她把先祖留下的东西当掉,非得打死她不可。
老板却早瞄上她这块好玉:“我瞧这块玉的品质不错,客人可以把它抵押给我。”
“不行!”可真当老板说出这话时,元琼音第一个反对:“这是家中长辈留下来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当。”
她在怀中摸到一块玉佩,是她第一次悟道时父亲送的礼物,对她来说同样具有重要的意义。
元琼音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玉佩直接抵押给老板,而是去当铺换了一些钱,结清房钱之后还剩了一些,准备拿去租个便宜的客栈。
她走到小巷口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发觉有人跟着她,可回过头才发现不过一群面黄肌瘦的小乞儿,手中的匕首又收了回去。
“过来。”元琼音朝他们招手,从荷包里取出一颗碎银子,“拿去买点东西吃吧。”
她注意到这个当领头的小乞儿,虽然面容布满脏污,一双眼睛却像杏核一样又圆又亮,充满吸引人的生机与野心。
当她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只有这个小乞儿不怕她。
他不说话,元琼音也很有耐心,拉住他的手,把碎银子放在他手掌心:“去吧。”
元琼音以为自己做了一桩好事,结果走出小巷时,才发现自己整个钱袋消失不见。
哦,她的同情心错付了。元琼音冷漠地想。
由于那群小乞儿的年纪太小,元琼音想起他们仓皇急迫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带着自己的十八米长刀追上去。
她的武器是一把长刀,历数仙界,鲜少有使用长刀的女性,父亲也说刀的戾气太重,快刀容易伤到自己。
“可是我喜欢。”
元琼音有些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反驳的了。
元琼音的银子被小乞儿偷走,她不忍心去找他们算账,也不想露宿街头,便提着自己的十八米长刀接了一个重金悬赏的担子。
既不是杀人,也不是叫她捉拿江洋大盗,而是让她护送一批货物到京城郊外。
镖头拍着胸脯和她保证:“小兄弟你放心,绝对合法,这批货物至关重要,若不是因为它如此重要,我们也不会额外招聘人手,至于什么东西嘛,你就不要问了,这是客人的秘密,我只能告诉你,这位客人大有来头,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人……”
卖什么关子,身份贵重,那就是和皇族有关系了。要不然就是叛军。
但是看着镖头的样子,不太像敢叛国的人。
总之,实在是老掉牙的故事。
元琼音最终向金钱屈服,和镖头约定了送货的日子,她出门时和一带着纱帽的姑娘迎面相撞,下意识地去扶姑娘的手臂:“小心。”
姑娘后面还跟着侍女,以为元琼音是男子,眼刀刷刷地飞过来:“登徒浪子,放开你的手!”
“你这小丫头,说话好不客气!”元琼音最讨厌被人冤枉:“你家小姐难道是天仙吗?人人都想轻薄她一把?”
元琼音话说完,才有些后悔,凡间与仙界不同,听说凡人女子极重名节,对方却被自己这样一个不明来历的“男子”摸了手,在对方看来确实是冒犯。
可道歉的话说不出来,元琼音觉得憋屈,还替凡间女子觉得憋屈。
这时那位正主开口了。
白纱遮住了对方的面容,元琼音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冷冷地像泉水:“无妨。”
元琼音的后悔之意达到顶峰,然而待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对方往后退一步,从她侧边离开。
不知为何,元琼音觉得她的眼睛十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好巧不巧,元琼音步行回客栈时,又遇到了蒙面女子和她的侍女,她们在给街边的乞儿发馒头,侍女在维持秩序,可是她力量薄弱,抵不住这群饥饿的孩子。
元琼音想也不想,拔刀相助,长刀往那一横,立刻出现了一个空旷地带。
“不许往前挤!”元琼音厉声喝道:“否则一个也没有。”
“这人好蛮横啊。”元琼音听见侍女议论自己。
真是不识好歹。
“住嘴。”蒙面女子斥责了侍女,向元琼音行礼道谢:“多谢恩公。”
她眼睛那么一抬,眼波似水,身姿如弱柳,元琼音同为女子,都忍不住心生荡漾,心中半点火气也无,还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挪开了眼睛:“没事,举手之劳。姑娘善举,可有人却不懂感恩,实在是不配别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