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露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她随即蹲在地上将福全和玄烨都搂在怀里,笑容满面道:“跟皇额娘说说,这是遇上什么伤心事了,你看你们都哭成小花猫了。”
她说话的语气异常轻快,可两个孩子经她这么一问,哭声更甚。
孟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尴尬地看了董鄂福晋和佟福晋一眼。
她本意是哄哄两个孩子,没想到反而让他们哭得更伤心了。
一个人在极度伤心的时候,旁人是不能出声安慰的,你越安慰祂可能就会哭得越发停不下来。
此时的福全和玄烨便是如此。
于是孟露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依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抚摸他们的后背,顺一顺两个孩子因为哭泣而不稳的气息。
渐渐地,福全和玄烨的哭声渐歇,只是依旧不停地哽咽,孟露蹲的脚都麻了,寒冷的深秋她的后背几乎沁了一层绵密的汗水。
正在这时,一声细嫩的猫叫声传来,福全和玄烨的哽咽声也骤然一停,他两好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小七一扭一扭地走了进来,它旁若无人的走到孟露与福全玄烨三人面前,乖巧地蹲下,冲着三人再次“喵喵”叫了一声。
孟露轻轻呼了口气,柔声道:“玄烨好久没见小七了吧,让哥哥带你去跟小七玩啊。”
话落佟福晋便低声吩咐侍女,让她赶紧取出逗猫的玩具来。
这逗猫的玩具,其实是孟露命十三衙门,按照现代逗猫棒的形状做出来的。
小七有时候便会跑到景仁宫这,因此这里倒还存了几件。
侍女取出后,佟福晋先拿在手上晃了晃,小七立马猫着腰,接着箭一样地冲了过去。
福全和玄烨的注意力也彻底被转移,两人忘记此前的伤心,不久便一人拿着一个逗猫棒,和小七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一时屋内的宫女们都跟着出去,只剩下她们三人。
“怎么回事?孩子哭,你们也哭?”孟露坐下后按了按自己发麻的双腿,又看着董鄂福晋和佟福晋红肿的双眼,不解地问道。
孟露一问,佟福晋险些再次控制不住,她喉头哽咽,死死地咬住了唇,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再次发出哭声来。
大概是因为佟福晋刚入宫时,也曾有一阵儿极受顺治地宠爱,反倒是董鄂福晋,顺治对董鄂福晋的恩宠则一直淡淡的,因此她虽也心下难过,但到底比佟福晋好了不少。
她微微颔首,低声道:“启禀娘娘,皇上许久未回宫,两个孩子有些想阿玛了,这才一时绷不住哭了起来。”
她话音刚落,佟福晋也呜咽道:“玄烨说,皇上不要他了……嫔妾们听了心里实在是难过,失了体统还往娘娘责罚。”
孟露一怔,接着长长地叹息一声,道:“难怪他们哭得那样伤心。”
他们渴望父爱,可顺治,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道:“福全和玄烨,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做额娘的,得想办法开解开解孩子们,别让他们因为这事哭伤了。等过了年,玄烨满了三岁,他们兄弟两就得去学堂跟着师傅开蒙了,告诉孩子们,好好跟着师傅学习,做一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皇上不会不要他们的。”
“可是,自打皇贵妃进宫,皇上几乎就没看过几个孩子了!”佟福晋用力揪着手中的帕子,语气里含着无边的冷意。
孟露淡淡地看她一眼,沉下声道:“这种话,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说了。”
她很少用这样冷硬的语气与她们说话,因此不但佟福晋一瞬间脸色涨得赤红,就连董鄂福晋都有些不知所措,两人怯懦道:“是,嫔妾知错了。”
孟露心里叹气,又软下声音温和道:“我知道你们私下里对皇贵妃多有不满,怨她独占了皇上的心,让你们母子连见皇上一面都难,但是,你们要知道,哪怕你们心里对皇贵妃再不满,都只能藏在心里,绝对不能宣之于口,否则惹火上身,没人能救得了你。”
话说完,董鄂福晋和佟福晋齐声应是,又过了片刻,董鄂福晋忍不住道:“皇后娘娘,皇上独宠皇贵妃,去南苑避疫连您都不带,您难道不伤心么?”
孟露嗤笑一声,脸上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凉凉道:“皇上连太后都没带,本宫又哪里来的资格伤心。”
董鄂福晋和佟福晋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看起来,似乎压根不在乎皇上独带皇贵妃去南苑一事?
孟露自然察觉她们好奇的眼神,但这事她也没法解释,只对两人道:“你们只需记着,先苦后甜,等尝遍了所有的苦,享福的时候也就到了,你们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给她们提前打个预防针:“眼下皇贵妃还无子,要是她有朝一日有了孩子,皇上定然也会极为看重的。为了孩子们的前途,你们,必须得沉得住气。”
她撂下这句话,便起身出了门,站在景仁宫的院子里看了福全和玄烨一会儿,才慢慢地往景阳宫走去。
孟露出了麟趾门,沿着东二长街不紧不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