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齐福晋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稚嫩的脸上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深沉。
“走,咱们也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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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偏殿,孟露坐在陈福晋的床前,问出了和庄太后一样的话:“真的是你不小心摔倒的吗?你别怕,如今我和太后都回来了,若是有什么冤屈,你尽可直说。”
因着锦璇的缘故,她对陈福晋还是很关心,若是真有人害她,孟露也断不会坐视不理。
陈福晋微笑着,缓缓道:“娘娘是怀疑有人害我?”
孟露道:“宫中人心难测。”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不过害我有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侥幸又得了这个孩子,我的处境并未因这个孩子而有什么变化,与其他姐妹们是一样的。”
皇贵妃,才是这个宫里最值得别人暗害的人,可是有乌雅福晋血淋淋的例子在前,谁又敢去在皇贵妃身上动手脚呢。
孟露听她这样说,一时也觉得很有道理。
顺治宠爱皇贵妃,但并不代表他会去找其他女人□□,起码皇贵妃有孕这段日子,他就宠幸过很多福晋格格,但她们就没陈福晋这样的运气了。
而且谋害有孕妃嫔,一旦被发现,那可是死罪,说不得会牵连家人,除非丧心病狂了,否则也没人会做这样的事。
孟露不再怀疑了,她又与陈福晋寒暄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回了景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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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产期将至,顺治这段时日但凡入后宫,皆去的是承乾宫,纳喇福晋和陈福晋,就好像被他遗忘了似的,不过她们二人也早已习惯,因此倒也不觉得多难过,只是按着太医嘱咐的,好好养着自己腹中的胎儿。
日子一晃到了十月,初七这日傍晚,孟露正用着膳,外头突然就闹哄哄了起来,阿木尔自觉的出去查探,回来后道:“皇贵妃刚刚生下一皇子,皇上命人晓谕六宫,说是让满宫同乐。”
“......”这消息,除了顺治和皇贵妃外,其他人谁能乐得起来?
孟露听闻顺治干出这种事,顿时长叹一口气,只觉得糟心地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顺治的“第一子”终于来了,这宫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起风波,不过不管起不起风波,她这个挂名皇后都不需要操心,反正一切都有皇贵妃,孟露很快调整心态,继续干起了饭。
接下来的一切,也是在孟露的意料之中。
为了庆祝这个孩子的降生,顺治举行了祭告天地、接受群臣朝贺、大赦天下等等一系列的庆祝活动,更是说出了皇贵妃所生之子为朕之第一子这样令人不敢置信的言论。
前朝的官员们,记着上次因对皇贵妃的册封颇有微词的那三位同僚的下场,这次顺治再说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他们只当听不见,反正这是皇上的家事,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们不管了。
至于后宫,别的人倒也罢了,福全和玄烨这两个孩子如今已经懂事,顺治说出这样的话,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无疑是给他们幼小心灵的一记重击。
景仁宫离承乾宫太近,皇贵妃生下四阿哥这几日,佟福晋生怕玄烨看到承乾宫的热闹而难过,便带着玄烨住到了董鄂福晋的咸福宫。
东西相隔,耳边总算是听不见那些庆贺的丝竹管弦之声了。
玄烨就睡在福全的屋里,董鄂福晋和佟福晋也没让下人插手,亲自哄睡了他们兄弟二人,这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她们回到董鄂福晋日常起居的暖阁,董鄂福晋吩咐人去准备茶水点心,随后语气难掩伤心道:“我知道皇上宠爱皇贵妃,可是却没想到他能宠爱到这种地步,四阿哥是第一子,那福全和玄烨是什么?”
佟福晋低声道:“姐姐慎言。”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有生面孔在,方才叹息道:“皇上此行,的确过分,都是他的孩子,怎么心就能偏成这样呢。”
董鄂福晋吸了吸鼻子,逼回眼中的泪道:“也是我们不中用,没办法让孩子们子凭母贵,若是咱们有皇贵妃那样的手段,何至于让孩子们受这样的委屈。”
这话佟福晋却不同意,她嗤笑一声道:“皇贵妃的手段?姐姐您是指她身为有夫之妇,却仍旧与皇上不清不楚的手段吗?”
董鄂福晋:“......也是,那样的手段,我们还学不来。”
佟福晋笑了笑道:“是啊,咱们学不来,所以,即便皇上不把咱们的孩子放在眼里,咱们也不能自暴自弃。”
她说着看一眼福全和玄烨睡觉的方向,柔声道:“现在,咱们就好好照顾着福全和玄烨,等着他们长大。”
即便皇上现在眼里只有四阿哥又如何,日子还长着,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董鄂福晋也道:“是,反正如今太后对两个孩子看重,皇上若心里只有他的第一子,那随便他吧。”
董鄂福晋和佟福晋在这边互相打气鼓励着,却不知在她们刚一离开福全的房间,两个孩子就睁开了眼。
黑漆漆的夜里,玄烨小声道:“二哥,你睡了吗?”
福全原本仰躺着,闻言转身面向玄烨,用气音道:“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