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心中万分无奈,顺治突然沉迷佛法,到了近乎疯魔的状态,她不是没劝过,可劝了又有什么用呢,在这件事上,顺治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她上次多说了几句,便惹得顺治不悦,两人原本已经歇下了,顺治还是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承乾宫,去了唐福晋那儿留宿,之后更是一连好几日都不怎么来她的承乾宫。
后来还是她先低了头,亲自去了趟乾清宫低头认错,两人之间的关系才再度恢复如初。
皇贵妃是不愿意再去劝顺治的,可庄太后既然已经张了这个口,她也只能恭敬的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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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倒也没怎么用皇贵妃张口,玉林通琇大师在京中满打满算只待了一个月,五月的时候,顺治如约派人送他回报恩寺。
与玉林通琇大师的相处,明显很令顺治龙颜大悦,随着玉林通琇大师回到报恩寺,顺治封他为“大觉普济禅师”的旨意也跟着到了。
孟露不懂这封号有什么讲究,不过她听说京中佛寺里的一些有名高僧,都对玉林通琇大师有所不满,私下里更有传言称其妖言惑众,蛊惑圣心。
不过这流言传了一阵也就停歇了,至于顺治有没有在其中做什么,孟露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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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好不容易短暂地将心思从佛法上转移到后宫,可这时董鄂福晋却又病倒了。
初时不过是一场风寒,可渐渐地,她就连床也下不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几乎都去看过,给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皇贵妃这是劳累过度,还请娘娘注意休息。
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这几年,后宫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几乎都由皇贵妃负责。去年年底的时候,顺治又将一名宗室格格收为养女,依旧养在了皇贵妃的膝下。
皇贵妃既要操持后宫大小事宜,又要照顾三位格格,即便是个铁人也熬不住。
孟露对皇贵妃的再度病倒一点都不意外,可心里总归是有些为其可怜,然而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去探望探望一二。
看着皇贵妃脸上毫无血色的躺在那儿,孟露心下不忍,坐了一会儿也就匆匆离开了。
不过令她震惊的是,当晚,顺治没有去承乾宫陪伴皇贵妃,反倒是来了景阳宫。
他来的时候,孟露都已经躺下了,听到外头传来动静,孟露愕然片刻,回神后又匆匆起身,披了外衣出去相迎。
顺治进来后,除了让她免礼外,也不说话,只是无声无息地坐在靠窗的塌上,神色凄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顺治的声音突然响起:“太医说,皇贵妃的病,多半是好不了了。”
孟露微微一愣,心道他莫非是来求安慰了?
她觉得自己也的确应说几句安慰人的话,但实在懒得费神,便只不走心地道:“皇贵妃吉人自有天相,又有皇上龙威庇佑,想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顺治抬手摸了把脸,疲态尽显:“可她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差,有时候前一刻还跟朕说着话,下一刻就昏睡过去了……朕真怕她睡着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说到后面,顺治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眼眶也是红的。
孟露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无动于衷的坐着,于是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太医不是说了吗,皇贵妃就是劳累过度,这后宫的琐事太多,皇贵妃心力交瘁这才病倒,好好养上一阵也就好了,皇上别难过。”
顺治将头埋在双臂里,半晌才道:“希望吧,希望她能好起来。”
孟露道咬了咬唇,含糊道:“……会好的。”
顺治抬起头来,方才一瞬间的脆弱已经消失,他看着孟露,道:“皇贵妃既病了,这后宫的事,你就先照看着吧,等她好了再说。”
孟露:“……”
好吧,看在命苦的皇贵妃的面子上,她不介意再忙碌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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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皇贵妃能不能好转,孟露心里也是没底的。她记得历史上皇贵妃死后不过几个月,顺治帝也就跟着走了,那么算起来,皇贵妃去世的时间,应该是顺治十七年下半年。
不过这也说不准,指不定突然就出了变数。
孟露一边继续管着后宫,一边等着承乾宫的消息。
一直到了七月底的时候,皇贵妃的病情终于好转起来,并且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些不得不去给皇贵妃侍疾的福晋格格们,总算不用日日都守在承乾宫了。
孟露原以为,经此一病,顺治对皇贵妃会生出几分心疼来,不会让她再那么劳累,然而她到底还是低估了顺治这人的脑回路。
皇贵妃病愈没几天,顺治便又来了景阳宫,说:“四阿哥走后,皇贵妃虽看着已经没事人一样,可朕知道,她心里定然还是悲伤的。”
孟露心道:那是自然,失子之痛,谁能忘记?只不过人总不能一直沉溺于过去,总得向前看。她就道:“毕竟四阿哥薨逝才一年多的时间,作为额娘,皇贵妃肯定是很难放下的,不过慢慢的都会好的,等皇上和皇贵妃再有了别的孩子,皇贵妃兴许会忘记这份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