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已经跟随大象的步伐走过了一半的距离,博果尔看着越来越近的终点,叹息道:“是,臣以后不会再说了。”
他声音里似有无尽的哀愁,孟露呼吸几下,再度问他:“你心里到底是何时生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博果尔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孟露:“……”
她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顿了顿,无奈出声:“你我的身份摆在这儿,这辈子注定都不会有什么可能,王爷还是早些忘了吧。”
“嗯。”他一直没说话,直到了终点,扶她从象背上下来时,孟露才恍惚听见他“嗯”了一声。
她没让博果尔再扶着她走出象园,自己整了整微乱的衣摆,平静道:“佟太后胆小,还劳王爷也替她牵象吧。”
若他只为自己牵象,难免会生出流言蜚语。
话落,孟露就抬步往外走去,博果尔垂眸跟在她身后。
出了象园,来到人群中,孟露笑着对佟太后以及其他人打趣:“那大象可真高啊,有一瞬间我都觉得自己要飞到云端上了,佟妹妹也快去吧。”
佟氏眼底一片希冀,将手中的团扇递给身旁的侍女。
孟露不动声色地看了博果尔一眼,博果尔再次躬身,伸出手臂道:“佟太后,请随臣弟来。”
佟氏没有犹豫,搭着他的手臂朝趴着的大象走去。
直看着博果尔也是亲自扶着佟氏上了象鞍,她才舒了口气,转身对阿木尔和那斯图道:“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阿木尔和那斯图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大象,但见孟露脸色有些沉,当即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孟露就离开了象园。
博果尔牵着象带着佟氏走了一圈,回到起点发现人群里已没了那抹身影,他也就没有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兴致,当即吩咐下人替接下来要乘象的贵人牵象,自己则郁郁回了所居之处。
*瀛台的日子过得很快,孟露为了避免再见到博果尔,接下来不管瀛台有什么活动,她都找借口不去。
玄烨这日满脸担忧地来探望她:“皇额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儿臣让太医来给您诊脉?”
孟露道:“我没事,只是天气炎热有些惫懒罢了。”
玄烨放下心来,“那就好。”
他转头看见孟露殿内放着的两大盆冰块,她手边还放着一碗冒着丝丝冷气的冰碗,玄烨眉头又蹙了起来:“皇额娘还是少用些冰碗吧,前几日我额娘贪凉多吃了几碗,隔日就腹痛不止,到现在还有些没精神。”
佟氏病了?
孟露揪紧了手中帕子,疑惑道:“怎么没人来告诉我一声?”
玄烨道:“额娘说她只是吃坏了肚子,不妨事,是以就没惊动皇额娘。”
“你额娘身子一向比较弱,生你的时候又才十四岁,也是伤了身子,平日可得好生保养着。”
孟露说完还是觉得不安心,“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玄烨见她如此关心自己的额娘,心里也很感动,他跟在孟露身边一起往佟氏那边走。
边走边仰起头问道:“皇额娘,我额娘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吗?”
孟露低头看他一眼,趁机给他灌输自己的想法:“皇额娘这几年闲来无事,浅读过不少医书,医书上都说,女子生产最合适的年纪,起码得过了十八岁,你额娘进宫时十三岁,生下你时十四岁,虽当时一切都顺利,可总会伤及身体根本。”
孟露叹了口气,道:“你如今未亲政,若是有空,也多去陪陪你额娘,嘱咐她好生保养自己的身体才是。”
也不知道佟氏的命运会不会和历史上的一样,孟露不清楚佟氏到底是因病而亡还是被人害死,她眼下能做的,只是叮嘱佟氏平时多注意保养。
别的,她暂时也做不了什么。
玄烨听了孟露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听额娘说,皇额娘当初没保住孩子,也是受了不少的苦。”
孟露想到那个孩子,想到自己在佟氏面前血流成河的样子,忍不住淡然一笑:“放心吧,皇额娘的身子一向康健,不会有事的。”
玄烨是从佟氏口中知道了那个孩子没保住的来龙去脉的,皇阿玛不想让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生下孩子,就给皇额娘偷偷用了那些阴私药物。
皇阿玛这一举措,当真是称得上阴险狡诈。
子不言父过,可玄烨听到自己阿玛干出这种事,心里还是觉得不耻。
他撇了撇嘴,伸出手握了孟露的手,小声道:“皇额娘也要保重身子。”
孟露心里一软,抬起另一手摸了摸玄烨的脑门,温声道:“皇额娘知道的。”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到了佟氏所居之处。
佟氏前几日上吐下泻累坏了身子,此刻还在床上虚弱地躺着,看到孟露进来,她让侍女扶起她,嗔怒道:“这孩子,我都让他别去打搅姐姐了。”
孟露上前替她掖好被子,半是责怪半是忧心:“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打算让我知道吗?大家都在一个行宫住着,你又能瞒到几时?”
话落她见佟氏微不可察地看了眼一旁的玄烨,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孟露略一思忖,转身对玄烨道:“好了,皇额娘陪你额娘说说话,你不是该到了学骑射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