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孟露深吸一口气,也没唤在马车后面小车上的阿木尔和那斯图,自己掀开帘子就准备下去。
博果尔就站在马车的右前方,孟露掀开车帘,不期然就与他四目相对。
她看见博果尔冲她扬了扬唇角,眼底深情缱绻,温柔如水。
孟露心里烦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暗暗翻个白眼,微提裙摆打算下去。
博果尔十分殷勤地抬起自己的手臂,“娘娘,小心别踩空。”
孟露没理他,双手撑住马车前缘利落地跳到地面上,随后才不冷不热地道:“不劳烦王爷。”
博果尔抿了抿唇,眼角眉梢的笑意犹在。
孟露下车后四下张望了下,看到了不远处坐在茶棚下歇脚的慈和皇太后,随即抬脚朝她走了过去。
慈和皇太后见她过来,忙让青怜给她拉开凳子,待孟露坐下后,慈和皇太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正盯着她们这个方向的博果尔,忍不住问道:“姐姐,襄亲王是哪里得罪姐姐了吗?”
孟露一口茶水含在嘴里,狐疑地望向慈和皇太后。
慈和皇太后解释道:“姐姐似乎很不喜欢襄亲王,每次见了他脸色都不怎么好。”
按理襄亲王是她们的小叔,不说见了要多亲热,但还有客气礼貌还是得有。像姐姐这般但凡看到襄亲王就恨不得白眼翻上天的反应,实在不该。
孟露缓缓咽下茶水,知道她误解了。不过误解了正好,孟露便含糊道:“他曾经差点害得我从马上掉下来,我一看见他就来气。”
这件事当初满宫皆知,慈和皇太后也有所耳闻,只是,姐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记仇的人啊?
慈和皇太后又看了眼襄亲王,心道姐姐一向好脾气,一定是襄亲王做了别的什么更过分的事,这才惹得姐姐看到他就没好脸色。
孟露只当看不见慈和皇太后的好奇,寻了个话题转开她的注意力,两人正寒暄着,博果尔身边的小厮走近,恭敬行礼后道:“启禀两位太后娘娘,王爷说,眼下正是晌午,虽是初冬,但是赶路还是有些热的,请两位太后移驾驿站客房,小憩片刻,晌午过后再出发。”
孟露倒是不累,但她们也不着急上路,因此就与慈和皇太后一前一后进了客房休息去了。
孟露没有困意,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倒也渐渐眯了过去。
睡了约莫有两个时辰,孟露被阿木尔和那斯图轻声唤醒:“娘娘,襄亲王说咱们得出发了。”
孟露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起身,漱了口又净了面,推开客房的门走出去。
然后就被外头的情形给惊了一跳。
她们原本的随扈都穿着宫中禁卫军的衣裳,乘坐的车架更是奢华精巧,任谁一眼见了也能看出她们是宫中贵人。
但睡一觉的功夫,此刻驿站外头的队伍,突然就从整齐威武的皇家队伍,变成了寻常富贵人家的队伍。
所有的禁卫军都换上了民间汉人的衣裳,那驾豪华的马车也消失不见,变成了两驾几乎小了一半的普通马车。
孟露惊诧的功夫,隔壁慈和皇太后也走了出来:“咦,咱们的马车呢?”
“回两位太后,原本的车架与随从打扮,太过显眼,臣做主让他们扮做寻常富贵人家的家丁,车架也换了,两位太后各自一辆,不用挤在一处了。”
博果尔也脱下了原本的官袍,换上一身青蓝色绣普通祥云纹的袍子,瞧着有几分芝兰玉树的样子。
他走到孟露与慈和皇太后面前低声解释,然后微微颔首:“两位太后请。”
两驾马车的规格是一样的,但到底还是一先一后的停在那儿,谁坐第一驾,谁坐第二驾,孟露是无所谓,但她不想给慈和皇太后一种自己比她尊贵的感觉。
虽然按着礼法,母后皇太后的确是比圣母皇太后更尊贵些。
孟露有些犹豫,她出宫时之所以提议与慈和皇太后共乘一车,也是为了避免眼下这种情况,她迟疑着未动,眼角再次忍不住剜了博果尔一眼。
换衣着就换衣着吧,为何要搞出两驾马车来?
慈和皇太后敏锐地察觉出孟露似乎又动怒了,她眼睛一转,忙笑着打圆场:“襄亲王果真考虑地很是周到,难怪皇上放心让你护送我们。”
话落她走向孟露,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姐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走吧。”
说罢手上用力,将她扯向马车。
到了第一驾马车前,慈和皇太后吁了口气,语气颇有些苦口婆心:“当年那件事,博果尔到底还小,姐姐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吧,这一路上,咱们跟他打照面的次数还多着呢,姐姐若是放不下那件事,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孟露:“……好,我尽量。”
慈和皇太后随即莞尔一笑,道:“姐姐,你坐这驾,我去后面那驾。”
孟露看她神色坦然,也就收回了推拒的话,弯腰上了第一驾马车,慈和皇太后则上了第二驾。
队伍再次走动起来,很快就到了夜晚,因出了京城,这一段长长的官道上没有其他客栈驿站,博果尔就吩咐队伍继续向前,打算天亮时到了下一座城池再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