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却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玄烨便即问一旁的沙棠,“皇后昨晚几时睡得,今早又是几时起的?”
他这段时间大部分住在坤宁宫,偶尔功课没做完便会歇在乾清宫,昨夜便是没回坤宁宫。
沙棠如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昨夜亥时睡,今晨卯时一刻起身的。”
玄烨道:“给太后请安辰时去就可以了,她起那么早干什么?”
“……”沙棠一时被问住了,她可不该当着皇上的面说慈和太后的不是,幸好这时皇后醒了:“皇上,您下朝了?”
玄烨转而去问皇后:“听沙棠说你卯时就起了,以后不必起那么早。”
皇后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她握着玄烨的胳膊道:“皇上用早膳了吗?”
玄烨道:“还没有,想着回来同你一起。”
皇后喜笑颜开,忙吩咐沙棠出去准备。
小夫妻两说着话用了早膳,玄烨继续回乾清宫忙他的事,他看了看皇后寝殿那些账册,道:“后宫的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慈仁宫请教皇额娘,别太累着自己。”
“皇上放心,臣妾会的。”
她嘴上虽这么应着,可并没有去找孟露。
因为她发现慈和太后似乎也不喜欢自己跟仁宪太后走得太近。
皇后一边翻看账册,心里一边沉吟。
看来这两宫太后之间的和谐,终究只存在于表面上。
一个是皇帝生母,一个是先帝皇后,又是当今太皇太后的侄女,这两个人若是真要争个高低,宫里怕是平静不了。
不过这却是皇后多想了,孟露压根就没有与谁相争的想法。
她的目的始终如一,安安稳稳地在这个地方活下去。
这一个月,她也看得出来慈和太后是在给皇后立规矩,孟露替皇后心疼,但她到底是没什么立场去说话的,只能当做看不见。
其实九月十五那日,众人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毕,孟露与慈和太后一同出门,两人同行了一段路。
慈和太后仍旧亲亲热热地喊她姐姐,而孟露也是言笑晏晏地回一声妹妹。
孟露就委婉地提示道:“妹妹近日是不是休息不好,看着憔悴了许多?”
别为了耍婆婆威风而让皇后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到头连累地自己也没什么精神。
慈和太后回道:“劳姐姐挂心了,玄烨这孩子刚成亲,皇后入宫不久,少不得什么都不懂,都得我这个额娘手把手地去教。”
“……”孟露无语,心道你能教她什么?
宫中的礼仪规矩,定下皇后人选时,太皇太后就派了宫中资历深厚的两位嬷嬷出宫亲自去教了。
至于管理后宫,皇后出身名门,管家的本事家里人自然早就教会了,且就算皇后对后宫之事存疑,也不是应该找她或者是石福晋陈福晋等人。
她分明就是想立婆婆威风罢了。
孟露看破不说破,继续道:“那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人若是天天这么熬,身子骨迟早也要出问题,尤其皇后正是在长身体的阶段。”
慈和太后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傻,对于孟露的再次提醒,她的回答是:“姐姐放心吧,皇后毕竟是妹妹的亲儿媳,妹妹疼她都来不及,自然会疼惜她的。”
慈和太后特意加重了“亲儿媳”三个字眼,孟露突然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她才是皇帝生母,孟露作为皇帝嫡母,最好是不要对她对待皇后的方式有什么意见。
孟露识趣闭嘴,深深地看了一眼慈和太后,她深觉两人已经不在同一条路上了。
孟露突然生出一股怅然若失之感,她收敛笑容,静静道:“咱们回宫应该才两个多月吧?”
慈和太后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她下意识回道:“是,两个月了。”
孟露轻笑一声,看着慈和太后的眼睛,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失望:“才两个月,我竟已经开始怀念我们在皇姑庵相依为命的日子了。”
说完这句话,孟露便带着人离开,慈和太后在原地又站了片刻,这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轿辇。
过去的相依为命的日子再难以忘怀,她们也得忘。
*孟露原以为赫舍里·宝珠的噩梦还要继续时,太皇太后出手了。
十月初一,大家都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孟露去的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到差不多了,太皇太后还未出来,孟露就与其他人说着闲话。
闲话了半晌,慈和太后与皇后还是未出现,孟露甚至怀疑,这婆媳两人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初一?
想不想又觉得不可能。
正想着,太皇太后就出来了。
孟露带着其他人起身请安,太皇太后笑着说免礼,随即让大家都坐下。
她右手下侧的第一个位置是空的,那原本是属于慈和太后的位置。
太皇太后面上不动声色,再一看皇后的位置也空着。
她正要派苏茉儿去看看,这时慈和太后与皇后二人就到了。
请安的地方在慈宁宫正殿,孟露往外一看,就见慈和太后搭着皇后的手踏上了殿前的台阶,又跨过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