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清老祖宗率领千军万马与前明作战,努力进入关中,起初为的不就是摆脱关外那苦寒无比的日子吗?
站在这个角度,康熙帝觉得,倭国这个地方,似乎是不能留了。
他等着施琅回答,施琅回忆着以前郑芝龙对他提过的关于倭国的点点滴滴,半晌后道:“回皇上,郑芝龙降于大清的那一年,他娶的那倭国之女切腹自尽了。”
康熙帝微微挑眉,疑惑道:“自尽?为何自尽?”
郑芝龙向大清投降时,皇阿玛也不过才登基三四年,当时他们还在关外。
但据康熙帝所知,郑芝龙投降后,他的儿子郑成功依旧在顽强地与大清军队进行抗争。
当时为了安抚郑成功,朝廷对郑芝龙优待有加,又是封侯又是赐爵的,此番情况下,朝廷应当也不会为难于他的夫人。
那么,郑芝龙都还好好的活着,他的夫人又为何想不开要切腹自尽?
施琅接着道:“这,若让微臣来说的话,微臣只认为倭国的人,既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更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命。”
“爱卿为何得出如此结论?”
施琅叹口气,声音渐渐有些沉重:“虽然如今的倭国重视商贸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少有战乱发生,但在万历十八年以前,倭国也是内乱不停,争斗不断的。”
“而且微臣还听说,当年倭国内乱时,倭国的士兵们宁愿在战场上掉头颅,也不愿意被敌人擒获。倒不是倭国的士兵有多么宁死不屈,只是一旦被敌人擒获,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还要恐惧万分的遭遇。”
康熙帝听到这着实愣了一惊,他不敢置信道:“两方征战,不斩来使与俘虏,怎么倭国的人竟会屠杀俘虏吗?”
“岂止是屠杀呀。”施琅回想着以前郑芝龙闲时讲给他们的闲话,身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皱着眉道:“听说倭国的人,会将敌方的俘虏关在牢中,再投放进去许多的老鼠,观察这俘虏被老鼠咬后能活多久。”
“更有甚者,他们还会生生地将敌方俘虏的肚子剖开,挖心掏肺,然后再让他们抱着自己的心肝脾肺肾行走,他们……”
“父亲!”施琅说得正起劲,他的儿子施世骥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唤他,同时用眼神示意他去看皇上。
施琅疑惑抬头,就见康熙帝眉头紧皱,脸色似乎较之前有些惨白。
皇上身边站立的梁公公更是满脸惊恐。
施琅心头一跳,忙从椅子上滑跪到地上:“请皇上恕罪,微臣口无遮拦,污了皇上尊耳,还请皇上责罚。”
施世骥也忙额头触地,替父亲求情:“回皇上,父亲年迈,臣愿替父受罚。”
父子二人头挨着地板,跪得战战兢兢。施琅心中后悔,暗道自己怎么就忘了皇上跟前说话得留心了呢。
两人忐忑地等着康熙帝发落,却迟迟等不到康熙帝开口。
康熙帝听了施琅的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浑身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施琅的话被他的儿子打断了,但康熙帝知道,施琅未来得及说出口的,一定是更加禽兽不如的行径。
他们完全可以杀了那些俘虏,然而他们最终选择了一种令人不耻的行径。
康熙帝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他不由得在想,倘若哪一日大清的子民不幸落入了倭国手中,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遭遇?
他作为大清的皇帝,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良久的沉默过后,康熙帝轻轻吁出一口气,神情变得沉着冷静。
他淡声道:“你们起来吧,朕不怪你们。”
施琅父子小心翼翼地起身,康熙帝接着道:“这次召你们入宫,其实是想让你们制定一套攻打倭国的计划出来,朕已决定待时机成熟后,便出兵倭国。”
施琅与施世骥互看一眼,父子二人皆对康熙的决定有些疑惑。
倭国,对于大清才是真正的得之无所加,弃之无所损。
那样一个地动频生的地方,要来有何用?
不过皇上既已经发了话,他们做臣子的自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起身告退,回到府中与军师等人尽快商议,以便早日完成康熙吩咐。
*施琅入京,孟露在慈仁宫也是听说了的。午后太阳暖暖地照着,孟露和银霜并排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五公主银昕在铺着地毯的地上爬来爬去。
侍奉的宫女太监们忙着各自的事,孟露与银霜身边并无其他人,孟露就道:“皇上召了施琅入京,想必攻打倭国的事,是要交给施琅了。”
银霜双手抱在胸前,在躺椅上慢慢摇晃,她轻声道:“这个朝代的水军,还是不成什么气候。”
孟露道:“那也没办法,他们以前一直生活在关外,哪里有用得着水师的地方。”
“……也对,不过好在现在的倭国,打起来应当还是没那么困难的,希望我们的心愿能早日达成吧。”
孟露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嘴角溢着笑意:“会的。”
话音刚落,外头太监就大喊皇上驾到。
听到声音,孟露微微坐直了身子,银霜则从躺椅上下来,跑过去将银霜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