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露嗓子干哑的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点点头,将手上的护甲摘了,接过了锦璇。
她的身体还是热的……
可孟露将她的小脸靠近自己颈侧,却感受不到一点气息。
“皇后娘娘,您说句话,锦璇不知道您来了呢,您说句话她就知道了。”
陈福晋希冀的双眼里不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孟露嘴里发苦,低声道:“陈福晋,锦璇她……”
面对这样一个悲痛欲绝的母亲,孟露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字来,她只是将锦璇的身体抱的更紧了些。
陈福晋伸手摸了摸锦璇的小脸,继续道:“皇后娘娘您别哭,您看,锦璇还是热的,她没死,您说句话。”
孟露不忍拒绝一个伤心的母亲,她低头看向锦璇,看向她已渐渐苍白的面容,颤声道:“锦璇,皇额娘来陪你玩了。”
可锦璇再也不会睁眼了。
陈福晋带泪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她静静看向锦璇,却发现她一直不动。
陈福晋的心,彻底绝望了。
她本来就还病着,骤然大悲,孟露就见她再次喊了一声,接着两眼一闭,向后倒了下去。
幸而阿木尔和那斯图眼疾手快,没让陈福晋直接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这时,顺治和庄太后也一前一后的到了。
顺治进来时,就看到陈福晋倒在两个宫女的怀里,而孟露则抱着已经开始僵硬的锦璇一动不动的站着。
只看到外头宫女太监敢扯着嗓子哭嚎,顺治就知道锦璇是已经薨了,于是也没有上前查看。
他只瞥了一眼孟露怀中的女儿便移开视线,再看到陈福晋哪怕是晕倒了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的模样,即便是心里对陈福晋多有不满,但此刻他到底是有些不忍。
“将陈福晋扶回去躺着,叫太医去看看。”顺治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之后便坐在一旁的圈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太后这时也到了。
锦璇到底是她第一个孙女,即便是庶妃所生,庄太后平日对这个孙女还是很疼爱的,要不然也不会派出苏茉儿来永和宫。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苏茉儿会哭着向她说:公主薨了。
也许是长期身处高位见惯了生死的缘故,庄太后虽心痛,却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看到孟露抱着锦璇,便皱了皱眉对殿内跪着的宫女太监道:“公主既已走了,怎还让皇后抱着,你们都是死的吗?”
可殿内的宫女太监哪敢触碰公主遗体,听到庄太后责骂,众人也只是跪得更低了。
庄太后叹了口气,只好对苏茉儿道:“你去把公主放回床上躺平吧。”
随后又对孟露道:“你也是,怎么还抱着不放了。”
没了气息的人,即便是皇室公主,也到底是有些不吉利的。
苏茉儿将锦璇从她怀里抱走,又放回到那张宽大的床上,孟露最后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对着庄太后微微屈膝:“是,儿臣鲁莽了。”
庄太后倒也不会真为了这事责怪她,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锦璇的后事还得你来料理。”
又对一旁低着头不言语的顺治道:“你也回去吧,明日一早还要上朝。”
“皇额娘和皇后先回去吧,朕再坐一会儿。”
顺治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孟露的意料,不顾她眼下也没有精力去细想,只低低的应了声“是”,随后跟着庄太后一起离开了永和宫。
*锦璇的后事,其实也好办。
她和巴尔福晋所生的大阿哥一样,都是没有封号的皇子公主,去后顺治也没有进行追封,按着风俗早夭之人的丧事也不能大办。
于是宫里的生活也并没有因为公主的死去而受到很大的影响,只除了永和宫的下人们身上挂了白以外,宫里其他地方还是一切如旧,该如何便如何。
转眼日子到了十月底,天也越来越冷了,各宫里已经开始用上了炭火。
孟露早起掀开窗户往外一看,外头的雪还下着。
自十月初十锦璇薨逝后,这雪就断断续续的下个没停。
孟露对着外头的冰天雪地发了会儿呆,就见那斯图抱着手从外头跑了进来。
她是奉孟露之命,去永和宫查看陈福晋的病情的。
自打公主薨逝,陈福晋的病也是越来越重了,但太医也是束手无策。陈福晋心病难医,日日以泪洗面,不肯配合太医进行治疗,甚至有一次还差点随公主而去。
后来孟露终于看不下去,顶着风雪再次踏进了永和宫。
“皇上和太后都还健在,你整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毕竟顺治心里存了陈福晋故意令锦璇生病的想法,虽则他现在什么都没说,可难保陈福晋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不会惹恼了顺治,万一顺治下令让她给公主陪葬,可怎么办。
“你母家的人,也不管了吗?”
两句重话说出后,陈福晋似乎也冷静下来,只是蜷缩在塌上,怀里抱着锦璇的衣裳,无声的流着泪。
孟露心下不忍,放软了声音道:“那日,锦璇喝药时特别乖,她跟我说,要快点好起来,这样就可以去照顾你了。锦璇那么懂事,她在天上要是看到你寻死觅活的样子,只怕也快乐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