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地方？
谁说茔州是个穷地方？
叶殊看着季文泰，忍不住笑起来：“殿下，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当即动身，浅云正在张罗晚饭，一看到他们往外走，连忙问道：“王爷，你们去哪儿？”
叶殊摆摆手：“很快就回来，你们先吃！”
一路匆匆往前走着，转过两条街到了南门处的军营。大晚上的，到处点着火把，照的一地通明，军队里的士兵们正在忙着搬运石块，连夜整修房屋。
军营外面堆着大量石料，都是从茔南采石场上运过来的。茔州是个穷乡僻壤，十分贫瘠，唯一富饶的就剩下石头了。
叶殊俯身在那一堆石材里挑挑拣拣，季文泰站在旁边看着，微微有些纳闷。
不一会儿，叶殊捡出来一堆黑黑的石头，又拿过一支火把。
季文泰低头看那些黑石，这种石头材质软，不结实，根本不能砌墙用。
“叶儿，你搬这么些废石干什么？”他疑惑道。
废石？
叶殊笑道：“这不是废石，这是黑色的金子。”
将那些黑石松散地堆积起来，叶殊把火把塞到中间，蹲在一边默默看着。
季文泰等了一会，还是不明所以，正想再问几句，忽然发现那黑黑的废石渐渐发红发亮，没过多大会儿，上面竟然燃起火苗？
“这……这莫非就是书上记载的那种石炭？”季文泰忍不住惊讶。
叶殊点头：“没错，这就是石炭，可以燃烧，能够用来取暖，烧水，做饭。虽然不如木炭好用，但是它耐烧，尤其可以用来冶炼兵器、烧砖烧窑。”
“殿下，我问过来送石材的人，他说茔南那边的采石场上挖出不少这种石材，下面应该能开一口矿。”拍拍手上灰尘，她看着季文泰笑道，“茔州不穷，我们守着一座黑色的金矿。”
虽然煤炭在古人历史上发现的很早，但是因为开采难度大，应用并不广泛。而且在这样的封建时代，没有大功率的蒸汽机之类的，对煤炭的需求也很低。寻常人们做饭取暖，用木炭更方便快捷，所以石炭少有人发掘开采，朝廷也未重视起来。
只是如今，一口上好的煤矿送上门，不采就是傻子了。
季文泰已然想明白其中关窍，脸上露出笑意。
自从来到茔州，缺乏银钱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以前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有人打理，从不会想到钱不够用的问题。如今到这里，才知道样样都要用钱，军队的粮草，士兵们的武器装备，发放的军饷，王府的开支，人手的备办……几个月下来，早已愁上眉头。
如今有了石炭矿藏，银钱自然不成问题。
只要资金问题解决，所有困难都不再是困难。
叶殊做事很有效率，很快便将招收女兵的事安排上。
第二日里招兵继续进行，只是旁边多出一张桌子，右边墙上贴一张告示：招收女兵，年龄在十三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体健康，能吃苦，其他条件不限。
这事在城里引起轰动，老老少少都跑出来看热闹，似乎看到天方夜谭。
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犹犹豫豫凑上前来，羞涩地问道：“已经嫁人，丈夫死了，也能报名吗？”
叶殊笑着点头。
几个妇人脸上一喜，隐隐都有些激动。两个女人当下报名，一个叫秦画，一个叫楚方圆，剩下几个说要再考虑考虑，害怕家里公婆不同意。
万事开头难，但是只要开个头，后面的也就好办了。
接连又有几个报名，有年轻的小丫头，有孤身一人的寡妇，最多的还是死了丈夫拖着孩子的妇人。一个上午报了三十多人，莫荏看着直咋舌，没想到还真能招到女兵。
招兵接连持续五天，茔州百姓的热情被空前调动起来，尤其是女人，报名的女兵总数已经达到二百。在这个强烈刺激下，只要是四肢健全正当壮年的男子，都报名参军，要用自己的双手保卫家园，站起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不能在女人们面前丢脸。
只是男丁到底有限，最后只招到三百多人，勉强充入军队。
茔州北门东侧原来是片不大的空地，向来用作集市之用。现在已经围起来，不到半月时间，四周搭建起一圈简单房屋，这里就是二百女兵的临时营地。
088
天光微亮，叶殊就爬起来，今天是女兵训练第一天，她这个教官可不能迟到。
王府里新来管家，是个上年纪的妇人，人们都喊她刘妈。刘妈虽是个妇人，但是为人十分强势，做起事来井井有条，样样都要做到最好，街头巷里没人不称道她。
听说刘妈原是柳州人，年轻时也是个娇俏美人，十里八乡出名，这个从她的女儿刘盛楠的漂亮脸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只是不幸的是后来刘妈不知怎的肚子大了，她死活不肯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家里嫌她丢尽脸面，把她赶出家门。刘妈一路流落到茔州，女儿也出生了，随即便在茔州安家落户，过起日子。
这么些年来，刘妈用她勤劳的双手，周到的礼仪，热情的心肠，纯朴而坚强的话语，获得所有人尊敬，她用一个女人的肩膀扛起整个家，扛起母女二人所有的尊严。听说军营里招收女兵，刘妈二话没说就把女儿送进去，告诉女儿，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保家卫国她不懂，但是她知道敌人来的时候，女人也能拿起刀兵，不用躲在男人后面等着当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