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夹杂着鲜血从口腔涌出的嗬嗬声,许婠听得眉头一皱,正要再凑近。忽而,周围响起警笛声,漆黑的草丛外,射出几道刺目的光。
……
余时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许婠。
夜色深沉,警车车灯穿过厚密的草丛照亮地面深红色的血迹。余时年才从草丛出来,一眼就看见躺在血泊中毫无动静的覃安,和同样身染鲜血站在一旁的许婠。
他几乎是跑着朝许婠的方向冲去。
“你受伤了?”男人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视线从许婠满是鲜血的手掌和手臂划过时,眸光一黯。
许婠看见余时年,脸上的意外之色一闪而过,又很快恢复平静。她站起身,正要跟对方说目前的情况,只是还没开口,肩膀上突然被人一拢,她身体不自觉前倾,整个人像是被余时年环在怀里。
“周围有村民说听见了枪声……你伤到哪儿了?”
他顾不得许婠满身脏污的鲜血,松开环住对方的手臂,就往那只带血的手掌上检查。
“很脏……”许婠想避开,然而余时年的力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她挣脱不开,只能看着脏污的血迹将两人的双手纠缠。
她抿了抿唇,视线落在对方紧锁的眉头上,开口:“不是我的血,我没受伤。”
余时年没有回应,他像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直到终于确认许婠身上没有伤口,才抬眸看向对方。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许婠不由一怔。
他的眸光太过平静,许婠心里莫名“咯噔”一声,竟罕见的有些心虚。
“你怎么会在这儿?”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许婠张了张唇,正想找个理由解释,然而下一秒又很快被对方的话堵回。
“我想听实话。”
男人的话像一面铁墙将许婠那些即将脱口的谎言阻挡,她嘴唇微动,目光触碰到对方的视线时,只觉得喉咙干涸,像是哑声般说不出话。
不远处的车灯在地上投下温煦的光,将两人并列交缠的影子照亮。
她不由避开男人的视线,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紧绷。直到草丛里再次传来一阵窸窣声,不远处的灯光里又走出一人,才打断他们之间的僵局。
曹启华一露头就察觉到两人的气氛不对。虽然对于许婠为什么会在这儿,他和余时年一样惊讶,但现在显然不是放任两人吵架的时候。他主动道:“时年,我有话问许婠,你先带人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曹启华的声音让余时年被迫冷静下来,他顿了顿,松开手,低声应了句“好”。
……
覃安的死对于余时年等人来说太过突然,于背后的神秘人而言,一切却早在他的计划之中。
对方早有准备,等余时年带着人往周围搜寻时,除了空荡荡的建筑工地,什么也没看见。
“人跑了……”有警员开口。
余时年当机立断:“你们几个跟我去外面,剩下的人去楼上看看,不要漏了线索。”
队伍一分为二,余时年带着人往外走,只是还没走远,先一批上楼的警员有人急匆匆下楼。
“上面……有发现!”
……
“事情就是这样。”
另一边,许婠把自己为什么会来兴和的原因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丁黎外婆坟前花束的事。
曹启华听完,一时不知该感叹许婠太过冲动,还是事情太过凑巧。
“你说你这性子,怎么这么独?时年既然说会陪你一起来兴和,就肯定不会食言。今天要不是我们刚好赶来,万一那个凶手杀了覃安不离开,顺带对你做些什么,你要时年怎么办?我又怎么跟吕局交代?”
许婠没有吭声。
曹启华叹了口气,莫名觉得自己老了几岁。他拿出长辈的架势,还要再说,不远处却是有人小跑过来。
“曹队,楼上发现了几具尸|体……”
几具,其实是相对委婉的说法。
漆黑的楼道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许婠跟着曹启华上楼,周围黑漆漆一片,她不小心踩到石子踉跄了一下,等稳住身形仔细往地上瞧时,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石子,而是带着水泥的碎砖。
这样的碎砖地上还有很多,有的手指大小,有的拳头般粗大,从四楼楼梯一直蔓延到五楼楼面。
楼面上,几名警员正打着手电筒对着一面墙查看。
那堵墙很大,却不像是承重墙。许婠注意到墙面下堆了不少散落的碎砖,楼梯口的砖块应该就是从那里来的。
“曹队。”
有警员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见曹启华上来,立马让出身前的位置。
许婠就跟在曹启华身后,她的目光随着警员的动作看去,手电筒的光线打在墙面,正好照在其中一具尸|体被水泥半包裹,却依旧睁开的眼睛上。
她心跳不觉漏了一拍,耳边却清晰听见一旁的警员对曹启华道:“目前墙面露出的部分目测有三具尸|体,但刚才我们测量了墙面的宽度和大小,初步预估,里面的尸|体应该不止这三具……”
墙面上的三具尸|体露出得并不完全,有些只露出半截衣袖,有的则露出一小节手骨。而这些,显然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