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助理低了低头,不敢多言,跟着老板直接前往梁闻柯此时的所在地。
......
咖啡厅内,南婳坐于梁闻柯对面,面前的咖啡纹丝未动。
梁闻柯笑了笑,终于开腔:“南小姐应该也看热搜了吧?”
他轻抿了口苦涩的黑咖啡,语气有些遗憾:“我爷爷身体不好,医生叮嘱不能情绪太过激动,但他还是被人气到送医抢救,现在生命垂危。”
南婳的确看了热搜,但仍不明白面前的男人提起这件事的目的,她粉唇微抿,冷冷淡淡移开视线:“我对你的家事一点也不感兴趣。”
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也是梁闻序向她提起,轮不到梁闻柯在这当传话筒。
梁闻柯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欣赏够了女孩的冷若冰霜索性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跟你有关。”
“我爷爷知道你的存在,一直都希望你们能分手。”说到梁老爷子住院,老宅上下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梁闻柯扯着嘴角轻啧了声:“可惜我哥坚决不同意,气得老人家差点没了命。”
闻言,南婳的呼吸一顿,眸光闪烁,这件事她竟从未听梁闻序提起过。
仔细想想,两人交往这么久,梁闻序极少向她传递自己的负面情绪,他将她照顾的很好,让她感觉到的只有幸福。
梁闻柯很满意女孩眼底流露出的惊讶,笑着调侃:“没想到吧?梁闻序居然会对你一往情深。”
男人的语气看似调侃,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南婳安安静静伫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垂眸望向他,似乎猜到梁闻柯约她出来的目的,淡声问:“所以,你也是来劝我们分手的?”
梁闻柯挑眉,笑了:“我祝福你们都来不及,怎么会劝分手?”
男人眉眼间的笑意太过刺眼,刺眼到让南婳隐隐觉得不安。
梁闻柯垂眸扫了眼面前冷掉的苦咖啡,漫不经心的开腔:“我今天过来,不过是想替南小姐重新理一理八年前的那场车祸。”
“......”
听梁闻柯再次提起八年前的车祸,南婳的心脏不知不觉收紧,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牢牢盯着面前的男人,想从他口中听到些什么,然而心底的那抹不安却越发强烈。
接着,她看着梁闻柯云淡风轻的说起:“我哥应该还没告诉你,我就是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
话音落地,南婳的眼睛微微睁大,整个人像被按下静止键,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咖啡厅里客人来来往往,悠扬舒缓的音乐不断循环,南婳却只能听见梁闻柯尖锐刺耳的声音,还有自己因巨大的愤怒而沉闷加速的心跳声。
八年的时间漫长又短暂,能让一个爱吃冰糖葫芦的小姑娘渐渐成长为大人模样,而这些年,南婳做过无数个与那场车祸相关的噩梦,梦中杀人凶手的脸千变万化,每当她追过去时,凶手总是像一阵烟飘散。
南婳微微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梁闻柯,抿紧的粉唇轻颤,万万没想到,她会在今天,第一次看见这个杀人凶手的脸,如此具象清晰。
女孩纤瘦单薄的身体站得笔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对上梁闻柯好整以暇的目光,克制着情绪一字一顿:“原来是你。”
“害死我父亲的杀人凶手。”
事故发生那年,南婳才12岁,家里人一直向她隐瞒父亲的死讯,后来她才在父亲即将火化时,见到他最后一面,在此期间,南婳对肇事者的信息一无所知。
后来也是从家人口中听闻,肇事司机和其家属从未出面道歉,全程只有拿钱办事的律师与他们交接。
提及此事,梁闻柯并没有一丝悔改之意,只有对自己那几年经历牢狱之灾的愤恨,他的神色波澜不惊,扯了扯嘴角:“要怪,只能怪你父亲运气不太好,非要走那条公路,要不然也不会撞上我的跑车,当场毙命。”
面前的男人说出“当场毙命”四个字时,嘴角勾着轻嘲残忍的笑,每一个字堪比刀刃,刀刀杀人诛心,狠狠刺在南婳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南婳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在梁闻柯的讽刺中慢慢分崩离析,她的呼吸都在抖,被情绪着起身上前在,做出平生最冲动出格的举动,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梁闻柯的脸重重扇过去。
“啪”的一声,南婳的巴掌精准无误地甩在梁闻柯脸上,掌心滚烫发麻,连葱白纤细的指尖都在战栗。
她盯着眼前这张脸,发紧的喉咙仿佛吞了一千根针,刺痛沙哑:“为什么当年出事的人不是你。”
为什么面前的男人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对自己放下的罪行没有丝毫愧疚悔改之意。
为什么,他会是梁闻序的弟弟。
梁闻柯被这一巴掌打得微微偏过脑袋,脸颊胀痛,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抬眸看了眼南婳,意外的,没有恼怒。
在他眼里,当年撞死南婳的父亲,就跟碾死一只小猫小狗一般简单,若不是当年梁家受媒体攻陷,正处于风口浪尖,或许他也不用受那三年牢狱之灾。
看着女孩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泛红湿润的眼睛干净漂亮,连愤怒憎恨都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意味,梁闻序眼眸微眯,忽然有点明白,他亲爱的哥哥为什么会难过美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