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室友慌慌张张的解释,南婳抬眸,安安静静看向她,语气平静温和:“其实,我没想这么多。”
“那我不说了。”
林锦棠眼神充满歉意,暗自后悔自己嘴太快,随即伸手做出一个封嘴的动作,不开腔了。
考试最后一天,南婳考完最后一门文化课从考场出来,从书包里拿出静音许久的手机才发现,有五通未接来电,全是桐市养老院的孙院长打来的。
孙院长平日里极少主动打电话给她,如果接连好几通,南婳的心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快步走出教学楼,第一时间将电话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很快传来孙院长迫切询问的声音:“南婳,你还在学校吗?方便现在回一趟桐市吗?”
南婳心口倏地一紧:“院长,我刚考完试,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孙院长叹了口气:“是这样的,你奶奶这段时间频繁往出去跑,两个护工看着都不行,她总能找机会偷偷溜出去。”
“我们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可她精神状态一点也不好,天天嚷嚷着想回家,想找孙子孙女,今天都还在闹绝食。”护工喂给她的饭菜,全都吐了。
南婳听得难过,这段时间桐市一直在下大雪,她不敢想象,老太太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跑出去,要遭多少罪。
孙院长苦口婆心地建议:“南婳,你要是能回来,我建议先把你奶奶接回家住几天吧,老人家一直这样不吃不喝,身体迟早是要垮的。”
养老院里这么多老人,护工再多,也不可能细心周到的照顾到每一位老人,更何况南婳的奶奶又是这种情况,万一再跑丢,出个什么状况,他们可承担不起责任。
挂断电话后,南婳没有过多犹豫,当即订了一张两小时后从京都开往桐市的高铁票,一个小时的车程,足够她今晚赶回去,将奶奶接回家住。
南婳小跑着回到宿舍,匆匆忙忙收拾行李,当看到衣柜里那件挂了许久的男士风衣时,她这才想起梁闻序。
两人约好等她考完试一起吃顿便饭,看来这次她要失约了。
南婳只好发消息,与他改日再约。
高铁上信号不太好,南婳睡一会醒一会,等高铁到站时已经是傍晚。
橘黄色的落日余晖映照着冷清又熟悉的站台,车厢内的乘客陆陆续续走出,随着人声响起,站台又陷入短暂的热闹中。
南婳托着行李箱,跟随人群往出站口的方向走,抽空看了眼手机,有一条来自梁闻序的未读消息。
“走得这么突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南婳:“没什么事,就是我奶奶想家了,我去养老院接她回家。”
梁闻序:“下次跟我说,我让吴助理送你回去。”
南婳抿唇轻笑,在出站口拦了辆出租车,放好行李箱她才回复:“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更喜欢坐高铁~”
梁闻序和吴助理都是大忙人,南婳可不好意思耽误别人的工作时间,只为送她回老家。
彼时的梁闻序刚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女孩的回复,他轻轻勾唇,随即搜了下桐市最近的气温,竟比京都还要低四五度,无奈只能叮嘱这姑娘多穿点衣服,别着凉。
南婳赶到养老院,终于在休息室内,在一群坐着小板凳正看新闻联播的老年人中看到奶奶那抹清瘦单薄的身影。
老太太骨架小,瘦骨嶙峋的,穿着漂漂亮亮的紫色碎花棉袄,虽满头银发,却干净利落,光是背影就格外好认,看得出这里的护工将她照顾得很好。
听孙院长说,每遇上下雪天,奶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平日里有多听话配合,下雪天就有多倔强固执,非要往出去跑,说是要找孙子。
旁人不知道,可南婳却十分清楚,奶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弟弟南屿丢失那天,桐市正是大雪天,路面铺满厚厚的一层积雪,走起路来很滑,路上车辆也少,六岁的南屿嚷嚷要吃冰糖葫芦,那时候街边并没有卖糖葫芦的商贩,于是奶奶便牵着南屿去两公里外的超市买,等她付完钱转身时,南屿已经不见。
奶奶在超市附近找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人,只能安慰自己,六岁的小朋友应该是认得回家的路的,说不定南屿那孩子调皮,趁她不注意,已经偷偷跑回家了。
然而,家里并没有南屿的身影。
南婳练完琴回家,得知弟弟不见了,于是和奶奶到处寻找,两人饿着肚子,从天亮一直找到天黑,嗓子都喊得沙哑,筋疲力尽,却始终没有看见那抹小小的身影。
当天晚上,南婳便搀扶着外婆去警察局报警,遗憾的是,南屿丢失的那条街,因为年代久远,破旧不堪,并没有安装监控。
警方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只是安慰南婳和老太太,让她们先回家,等有消息了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们。
祖孙俩一直等一直等,老太太每天都会跑一趟距离家十公里外的警察局询问消息,每次去一待就是一整天,等到工作人员都下班,南婳上完课寻来,才能将她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