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赛纷儿道：“前堂好像来了不少人，我去看看。”
季怀安大概是坐久了，起来松松筋骨。
他走到赛纷儿身旁，看她折药包，低声询问道：“早饭吃了吗？”
他的声音，就和他一样。
好看，好听。
赛纷儿抬起头来。
看他的眉眼。
随即点头，“吃过了。”
“嗯。”
季怀安应了声，回到位置上坐下，继续把脉。
赛纷儿看他的背影，很快垂下眼睑。
一天时间，转眼即逝。
当黎明的曙光破开云层，洒落第一缕光辉时，季怀安便准备把在净房里的衣服洗干净晾晒，只是今日，她的衣服并未放在净房里。
他将自己的衣服洗净晾晒，再如往常那般，去收集晨露，等天色大亮，他已回来用晨露煮茶。
他将她做过的事情，做了一遍又一遍。
日子平平淡淡。
在季怀安看来。
这种平淡的生活，是他此生最大的奢求。
再过两日，便到了约定的三个月期间。
赛纷儿同往常一般，起床吃过早饭便去前堂帮忙。
今个上午的病患实在是多。
几人忙到未时才关门。
“我去饭菜热一下。”赛纷儿朝着季怀安说道。
“好。”他一口应下。
赛纷儿往厨房走去。
季怀安也跟了上来，他喝了杯水，然后倒了杯温水，递给赛纷儿。
赛纷儿看了他一眼。
“谢谢。”
她接了水杯。
饭菜很快就热好了。
季怀安洗了些她最喜欢的果子。
两人坐下。
这三个月，有时两人会在一起吃饭。
赛纷儿瞥了眼靠近他面前那两道素菜，想了想还是说道：“你最近瘦了，可以适当吃些荤食。”
说完，赛纷儿也没有看他，继续吃自己的饭。
季怀安听了却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好。”
吃的差不多了，赛纷儿放下筷子。
季怀安也吃好了。
他拿起水杯，要去倒温水。
“季怀安，我有话要与你说。”
季怀安的动作一顿。
“这三个月赚的银钱，我都让林建存进钱庄了，票号在抽屉里。”
听到赛纷儿的话，季怀安的表情一僵。
“徐老爷子他们要的药丸，我都做好了，晚点我拿给你。”
“对了，高夫人这几日就要临盆了，她怀的是双生子，高老爷担心大人和孩子的安危，便想请你出手，这事儿你做个决定去不去，然后让林建知会高老爷一声。”
季怀安捏着杯子的手也在不断收紧。
血色从他脸上一点点褪去。
“我已经联系好去京城附近的镖局，让他们顺道护送我一程，后日出发。”
季怀安听到自己开了口，嗓音感又干又哑，“我以为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些，我还是有机会的……”
赛纷儿正视季怀安。
她沉默片刻，“季怀安，我们回不去了。”
“你洗衣，做饭，知道我怕冷，会为我准备厚厚的被褥，我不爱喝水，你在喝水时，也会为我倒上一杯温水，我看书入迷时，你跟在我身后，怕我下台阶会踩空……还有晚娘给的糖块……应该也是你做的吧？”
“早前，你说你后悔了，我道是你是因为我的离去而不习惯，而在这里的三个月，我相信你说的话，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季怀安，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你的付出，是在自我感动，就如同当初的我一样。”
赛纷儿的声音里没有冷漠，只有一种悲哀。
“当初我追在你的身后，只要你看我一眼，就一眼，也许现在也不是这样的结局。”
“我走了九十九步，你却不肯走一步，哪怕现在你走一百步，我也不在原地了。”
“季怀安，真的回不去了……”
季怀安红着眼眶，薄唇微动，“回不去了……那就不能重新开始吗？”
赛纷儿摇摇头。
她起身。
要迈步时，轻声道：“好好生活，再无你我。”
说完，赛纷儿便回房了。
啪嗒一声，杯子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那个身高八尺的男儿，右手的手肘撑在桌沿上，手心捂住了眼睛。
眼泪却是争先恐后从那指缝里滑落出来。
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他为他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
这一辈子，他将活在后悔中。
……
接下来两天。
医馆没开门。
头一天，赛纷儿上午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早已整理好自己的行李。
到中午，她外出吃了碗面，买了些当地的特产。
回去后，她便没再出门。
直到第二天，天色还未亮，她就准备好了。
镖局的李叔已在门口等着了。
见着赛纷儿出来，连忙来帮忙搬行李。
“小两口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啊！”李叔说道。
他以为，两人是吵架了。
赛纷儿要回去娘家。
还是忍不住劝了句。
赛纷儿冲着李叔笑了笑，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