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突然又不笑了。
一条看不见的时间线，好像浮动在空中的风筝线似的，若隐若现地开始亮出痕迹——信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苏言的工作室，瞿鹰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缠着苏言？
好像……几乎就是从林州行离开边海回到深圳开始。
“哦我明白了，我是说瞿鹰那个品味怎么想得到苏言这种级别的海归设计师，原来是林州行亲自点的名字！”陈俪语双手一拍，率先恍然大悟道，“看来他磕不下来苏言，林州行就不会和他合作。”
陈墨然也明白过来，一切都对上了，陈琦说过，百乐内部是过会讨论过瞿鹰的艺术空间项目的，看来林州行和苏言一样，虽然觉得瞿鹰这个人不太行，但还是捏着鼻子对他的项目感兴趣。
“风水轮流转啊妹妹！”陈俪语拍手大笑，“你有没有听过那个童话故事，老鼠吃大象？”
陈墨然一开始一头雾水，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你才是老鼠！”
她伸手要打，陈俪语笑着躲：“小老鼠多可爱啊，你制住了苏言，苏言又克制了瞿鹰，妙啊，这就是食物链！“
一挥手，姐姐豪情万丈：“去吧墨墨！”
打掉姐姐的手，陈墨然愤恨道：“别把我说得像皮卡丘似的好吗！”
陈墨然的报告递上去之后效果立竿见影，下午就听见市场部那边奔走相告，说卢森要去别处高就，请他们吃散伙饭，黛西第一个前去祝贺，陆为发消息给陈墨然，说：“牛逼啊。”
陈墨然发了个“哈哈”过去，内心却还是悬着，这事看起来告一段落，但真相仍在冰川之下，卢森和老板的反应也挺奇怪的，把这件事处理的快速又体面，没做什么开除处分，让他自己离职了。
这太反常了。
按道理说，这种损伤公司声誉的事情，怎么也该是个开除处理，以儆效尤。
但陈墨然并不打算上门质问，不管怎么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大部分，那就要沉得住气，不能急，自己这个位置本就是浑水之下，信息流的最末端，应该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没过五分钟，黛西就娉娉婷婷地走过来，抛了个媚眼：“墨然，老板找你。”
黛西脸上喜气洋洋，显然认为这是个好消息，陈墨然却有点笑不出来，但还是勉强笑了一笑。
“好的，黛西姐，我马上去。”
门一关，老板开门见山道：“卢森走了，市场部缺个人，你来顶一阵子总监。”
陈墨然装作吃惊的样子，眨眨眼睛：“啊？”
老板一边抿电子烟一边揭穿她：“我以为你心里有数。”
所谓的“你来顶一阵子”也是管理惯用话术了，都是老员工了讲试用期三个字太难听，用这句话来抻一抻，彼此心知肚明，顶过去了，那不用说，这个位置就坐稳了，顶不过去，那说法可就多了，但如果以为顶不过去了还能毫发无伤地退回原岗位，那也是异想天开，原来的位置上，不也已经坐了人了吗？
陈墨然抿嘴一笑，又眨眨眼，很诚恳地问：“加钱吗？”
老板把烟拔下来，长长地“嘶”了一声，老实人装傻最让人头疼，只好说：“当然加啊。”
但老板嘛，盐碱地都想榨出油水来，笑了一下，又把烟嘴含在嘴里：“公司现在也没什么资源了，得自己开发，墨然，能不能做？”
陈墨然坚定地点点头：“做。”
然后是一些鼓励你看好你的客套话，说完了，陈墨然正要起身，老板猛然又琢磨点什么事出来，问道：“你原来那个组，给谁带？给余潇潇？你和黛西都走了，她能行吗？”
没给正面回答，她没法给下属打包票，但是笑了笑说：“我们不走，又怎么知道她能不能行呢？”
老板说：“哦。”
陈墨然一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刚坐回工位余潇潇就咕噜咕噜地滑过来了，陈墨然心想可以啊潇潇，总算长了点心眼看得出局面变化了，哪知道这姑娘一开口就是神秘兮兮的特务接头语气：“然姐，你男朋友火了。”
什么男朋友，什么火了，陈墨然刚刚应付完老板大脑过载，终于反应过来余潇潇说得应该是林乐然，但她真的不知道什么火不火的，余潇潇大呼小叫地把社交平台上的同城热搜给她看，说这几张照片都传疯了，然姐啊，你男朋友要成网红了！
虽然目前上传的照片都是带着口罩的，但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效果反而更好了，现在网友都在猜这位最帅奶茶店主口罩下面的真实长相如何。
期待是个真帅哥的和认为口罩一定是遮丑的以及信誓旦旦这是炒作这人未来一定要直播打赏的分成了好几派，吵得不可开交，倒是把热度越炒越高，下不来了。
当然期间也少不了阴阳怪气的男人们，路过也要哼一声：就这？
“不过他不是搞金融的吗？”余潇潇突然笑意一收，疑惑道，“为什么去卖奶茶了？”
“啊……”陈墨然迅速反应道，“金融行情不怎么好，降薪裁员知道吧，搞副业去了。”
余潇潇同情的说：“行情差成这样了吗，都要出卖色相了。”
“他卖艺不卖身。”
“哦！”
陈墨然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她本来是从来不会信口胡诌的人，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林乐然混久了也有了点张口就来的本事，真不知道这是墨了还是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