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温宛跟萧臣离开平雍坊后先回大理寺,确切说是温宛送萧臣回大理寺,因为他们还差一个人。
易容成阿丑的人。
比起咏阳公主,阿丑才是即将上演那场大戏的主角。
萧臣与温宛商量之后,整个大周朝唯有一人能胜任这个角色,花拂柳。
马车里,温宛再次提议,“不如我去找郁教习说这件事,他可能更相信我。”
萧臣拉起温宛的手,眼神温柔,“你今天太累,这种小事我来做,你好早些回去休息。”
“我怕你说这件事,郁教习会觉得你不靠谱。”温宛知道郁玺良是萧臣的师傅,可她总觉得自己跟郁教习不是师徒胜似师徒,她说的话在郁玺良那里是有分量的。
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妙不可言。
萧臣越发拉紧温宛的手,“我会告诉老师,这是你的计划。”
温宛见萧臣坚持,只好作罢。
大理寺外,萧臣望着温宛马车消失在夜色中,这方转身从侧墙一跃跳进去。
孤园里,萧臣将温宛的计划说给郁玺良听,并希望郁玺良能找花拂柳助阵,在得知此计划没有温宛参与之后,郁玺良给予这个计划高度肯定。
“人在受刺激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往往都是真的。”郁玺良面色沉重,“把小铃铛救出来。”
“老师放心,小铃铛一定会没事。”萧臣终究没有把小铃铛藏处告诉郁玺良,因为温宛计划里,小铃铛须留在那里几日。
战幕被萧彦打伤之后昏厥,温御虽说服完解药但一时也没有那么快解毒,行动依旧不能自理,最后还是萧彦把战幕送回太子府,并与萧桓宇解释是战幕自己摔伤的。
太子虽然不信,也不好当面质疑萧彦。
到了晚上,萧彦悄悄去了無逸斋后面的桂花林,彼时从御南侯府出来他给温御使了眼色。
早在八月底,这片桂花林在百里放一块令下后被無逸斋学生扫荡的差不多,九月尾树上桂花算是彻底飘零,满地黄花。
萧彦先温御来到桂花林里,寻一棵最大的桂花树停下来,再把自己夹在腋下的羊皮垫子铺好,人往上一躺。
秋天的夜深邃幽远,繁星璀璨如晶莹剔透的宝石,林间偶有蝉鸣鸟叫,十分惬意。
萧彦躺着躺着,就要睡着的时候有声音从头顶响起,“老皇叔给我吃的,当真是解药。”
温御来了。
萧彦睁开眼睛,见是温御这方盘膝坐起来,他这一坐起来,羊皮垫子就空出一块,温御顺势坐到萧彦身边,两人并肩,谁也没看谁。
“那还能有假。”
萧彦说话时忽听‘砰’的一声,紧接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半截匕首。
顺着匕首弹出的方向,萧彦扭头看向自己跟温御中间,便见温御正手执匕首做出朝他肋骨捅过来的姿势。
温御老脸一红,默默收回匕首,“王爷那暗卫是从哪儿买的?”
“暗卫排行榜第一,你去买看能不能买来。”萧彦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二人终于言归正传,“我能冒昧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下毒的吗?”
“那日公堂叠罗汉的时候。”萧彦扭头,“本王没想给你下毒,那毒是给战幕准备的。”
温御诧异看向萧彦,似十分的不理解。
“郁玺良被抓到刑部,战幕夜夜都去,逛窑子都知道歇一歇,他可一晚都没闲着。”萧彦话糙理不糙,温御那段时间也是担心郁玺良的安危。
见温御不开口,萧彦又道,“战幕跟郁玺良,自然是郁玺良。”
“为什么是郁玺良?”温御看似茫然的朝萧彦眨眨眼睛。
萧彦迎向温御那双故作天真的眼睛,都有些好笑,“本王把密令写的那么明显,你还拿不准本王身份?”
“什么密令?”温御来是来了,在没确凿证据证明萧彦是密令者之前,他绝对不能说一句出格的话。
萧彦看着温御,“本王以前认识的温侯,血战沙场所向披靡,行事也算雷厉风行,怎么人一老,胆子反倒小了?”
第九百七十七章 无法证明自己
为了回答萧彦这个问题,温御说了句至理名言。
“老皇叔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出生牛犊不怕虎,长了犄角倒怕狼,人越老越要苟起来。”
萧彦瞅了温御一会儿,扭过头,陷入回忆一般,“皇兄驾崩当年,本王收到皇兄密令,密令内容是‘若贤妃程芷诞下皇子,待十八年后其子有夺嫡之心,即分别给温御、一经、郁玺良及无名氏发出密令,不惜一切代价助其登基称帝,誓死追随。’”
温御竖起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的听。
“皇兄非但给本王留下密令,还给我留下四张只有皇兄才有的紫色玄丝暗金纸,包括数十本过往随笔跟一枚印章。”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萧彦没必要隐瞒温御,再说他把温御约出来就是为了会师。
而此刻听到暗金纸跟印章的时候,温御已经有一半相信萧彦是密令开启者了,那纸只有见过的人才知道。
萧彦接着往下说,“本王虽常年居于碧水苑,但对萧臣这些年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原本萧臣自请到朔城历练,我以为完了,远在朔城还谈什么夺嫡,没想到两年前,他居然又从朔城回到皇城,而且用计将自己留下来没有离开,我给自己定的宗旨是,十八年后萧臣在皇城那就干,所以日子一到我就把密令发出去,有你,有一经,还有郁玺良,最后一个人是无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