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御瞧了郑钧一眼,“这就是为什么到现在本侯是本侯,而你只是个主帅。”
“侯爷说的是。”郑钧没有辩驳,他就等明日。
所谓三日,掐头去尾也就一整日。
这是师晏给礼部的解释,礼部请示之后没有拒绝。
也就是说,明日便是擂台比武的正日子。
夜色如纱,星光璀璨。
万春枝入歧王府时,寝居里难得没有小倌。
桌面银螭香炉里的振灵香丝丝缕缕飘起,芳香四溢。
萧奕惯穿绛紫色华衣,缎料织的精致细腻,光顺柔滑,墨发十分写意垂落至腰际。
窗棂前,萧奕背对万春枝,看向天边星子,五官俊美,狭长凤眼带着一抹惑人的神韵,“明日擂台,御南侯府可怎么办?”
万春枝知道温少行跟温君庭被偷袭的事,“认输也就是了。”
“认输?”萧奕转身,瞧向万春枝时勾起薄唇。
萧奕笑的时候,唇角上扬的弧度并不匀称,左侧唇角高挑,更显魅力非凡,“莫说御南侯丢不起这个脸,认输的结果就是温宛远嫁,他怎么舍得。”
“这也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见萧奕坐到桌边,万春枝行至近前,“而且温宛远嫁于我们不也是好事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苦海无边
萧奕懒散坐到桌边,狭长凤眸落在桌前跳跃的烛火上。
“如果没有金禧楼,温宛远嫁于我们是好事,可现在不一样,那人知道的太多,似乎又对我们当下窘迫的现状十分了解……”
“足见此人可怕。”万春枝承认‘辰阳关’一事,那人几乎算是救汝襄王一命,可也正因如此,一种被人扼喉的紧迫感让她觉得不适。
萧奕看法则完全不同,“欲思其利必虑其害,反之亦然,比起‘辰阳关’跟‘丁槿’两件事,那人因温宛抢宿铁的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万春枝不语,反正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对了,丁槿的事查清了?”
“回王爷,丁槿是晋国陈留王的门客,现下盘根错节的关系皆已肃净。”万春枝据实禀报。
萧奕搭在桌面的手略有收紧,“陈留王还真是步步紧逼,且每一步都踩在舅舅的命门上。”
“杀?”
萧奕闻声,扭头看向万春枝,眼睛里闪着异彩,“你当陈留王是什么人物,莫说咱们没实力,就算有,以他在晋国与舅舅针锋相对的局势,他要是死了,得有多少人排队等着诬陷舅舅?”
万春枝脸色微窘,“属下唐突。”
“你可不是唐突的人,喜欢舅舅?”萧奕突兀开口,唇角勾起一抹戏谑弧度。
“王爷谨言。”万春枝羞恼道。
萧奕耸肩,“陈留王与舅舅的关系,就像是孤千城跟御南侯府的关系,这个节骨眼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明日擂台岂不是死局?”万春枝皱眉。
萧奕也有这样的疑问,但却没有万春枝那样悲观,“很多在我们眼里无解的事,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刚好本王亦在邀请之列,且去瞧个热闹。”
见萧奕心中有数,万春枝拱手,“王爷若无旁事,属下告退。”
房门处,万春枝推门时背后传来浅浅的声音。
“执着太过总是虚妄,所欲过盛苦海无边。”
万春枝脚步顿停,却在下一秒迈出门槛,没有回头……
黄泉界里无日月,嵌在墙壁岩顶的宝石照亮前路,那一个个半掩的木门后面,是数不尽的贪婪跟罪恶。
萧臣在酒楼掌柜的引领下行至一条密道尽头。
石门前,掌柜敲响的暗号不再是三重三轻。
门启,萧臣走进去之后石门自动关闭。
石门隔音,外面的人无法听到里面的谈话内容。
萧臣来过绮忘川的石室,里面装饰未变,雕工精致的紫檀清瑕叠扇屏,曲柳刷漆的书桌,花开正艳的珍珠梅。
此刻绮忘川正坐在梳妆台前上妆,没有美貌倾城,镜中映出一张老妪的脸,白发苍苍,皱纹爬满面容,与这石室的装潢格格不入。
“魏王大驾光临,可是照顾我黄泉界的生意来了?”绮忘川没有起身,手上一直忙着朝雪颈上贴假皮。
萧臣行至翡翠玉桌前落座,“我要师晏跟孤千城的全部消息。”
如果……
不是如果。
上辈子师晏背叛孤重,于孤重逼宫时将其斩头,足以说明师晏在摄政王府门客这个身份的背后,还隐藏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而那,才是师晏的心之所向。
梳妆台前,绮忘川不禁转身,“南朝摄政王府上门客师晏,十二岁中秀才,十三岁成举人,十五岁为进士,不过因为年纪太小,南朝帝未予重用,后弃官游历,三年后被孤重收为门客,一路替孤重出谋划策,兢兢业业当他的门客。”
“就这些?”萧臣皱眉。
“就这些。”
绮忘川回坐到铜镜前,将手里最后一块假皮贴好后起身走向玉桌,“魏王怎么突然想买这个人的消息?”
萧臣看过去,“绝不止这些。”
绮忘川哭笑不得,“本使有钱不赚么!”
“那孤千城呢?”萧臣又问。
绮忘川想了想,“孤重的那个孙儿啊!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傲娇些,霸道些,时尔倒也能做出惊人之举,無逸斋御南侯府那两位公子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