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冥河微微挑眉,“能被皇祖父看中且宠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会没有过人之处。”
李世安脸色微红,低头掩饰尴尬。
曾几何时,他亦是先帝身边红人。
就算没有那么红,也能排到狄翼跟翁怀松后面。
“老奴见六皇子,是想恭喜六皇子。”
李世安言归正传,看似恭谦,语气中隐隐藏着一丝骄傲,“贤妃案皇上定是吃了温御跟一经不少亏,眼见萧臣无人可控,皇上又没了八皇子,终于松口,宣六皇子回皇城了!”
李世安说完,自以为会在萧冥河脸上看到欢喜之色,然而并没有。
“父皇终于走投无路了么。”这个结果早在萧冥河预料之中,不然他为什么要把假血验亲的事传给温宛?
目的就是让要自己的父皇在贤妃案上,颜面扫地。
见萧冥河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李世安暗暗噎了下喉咙。
纸人中间,司南卿注意到萧冥河神色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变化,心中感叹眼前这位大周的六皇子,似乎比他印象中的任何一位皇子都要有城府的多。
“六皇子打算何时入宫?”李世安得着时间,也好回复周帝。
"三日后。"萧冥河淡声道。
李世安数了数日子,颇为担心道,“会不会……太快?”
“自平州到皇城,日夜不眠不休赶路,三日刚好。”萧冥河开口,眼中无波澜,静若平湖,仿佛一切算计皆在他掌握之中。
那般沉稳的气度系着理智跟通透。
李世安得了萧冥河解释,点点头,“六皇子说的极是。”
待其离开,李世安又是一通埋怨,大概意思是萧冥河凡事喜欢擅自作主,不受调教之类,藏在纸人缝隙中的司南卿都只微微一笑,时尔接上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这是他第二次见萧冥河,便从心里感叹此人绝非等闲,怕是未必能真正受尊守义驾驭。
戏越到最后越难唱,能不能赢得满堂喝彩还真难说……
夜深,魏王府。
卓幽自公堂那日被戚沫曦带走,直到这会儿才回来复命。
萧臣本想开口训斥,却发现回来的不是一个人。
此刻书房里,萧臣看着坐在桌案对面,将脚架在案牍上的戚沫曦,指尖划过眉梢。
卓幽心领神会,“沫曦,我与王爷有要事商量,你要不要先回避?”
戚沫曦一双水灵清澈的大眼睛朝这边儿狠狠一瞪。
卓幽噎喉,视线瞄回到萧臣身上,“王爷,要么……咱们两个回避一下?”
萧臣好想一个鞋底踹过去,但见戚沫曦死死盯着自己,慢慢吁出一口气,“也没有旁的事,清芙久留皇城不妥,你替我将她安全送回去。”
“是。”卓幽拱手领命。
“什么时候送回去?”戚沫曦双脚叠起,仍旧搭在桌案上。
萧臣想了想,“就……”
“十天罢,本帅这段时间要留在军营里处理一些军务,且等处理完了自会与卓幽一起把清芙送回去。”戚沫曦说完话,把腿撂下来,起身,“走!”
萧臣没说话,抬头看向卓幽。
作为主子,萧臣很想予以口头警告,你敢走试试!
可他怕戚沫曦动手,便以眼神暗示。
卓幽跟了萧臣这么多年,默默低下头,一动不动。
然而下一秒人就被戚沫曦给拉走了……
眼见被戚沫曦拉走的卓幽,还在用‘我没动,我也是被迫’的眼神回望自己,且还有‘主子你为何不救我’的幽怨看向自己时,萧臣好想把那双眼珠子给挖下来捏爆炸。
第一千六百九十三章 他追不上
书房里安静下来,案牍上还留着戚沫曦‘踩踏’留下的脚印。
萧臣随手拿起摆在桌角被叠的四四方方的拭巾起身擦拭,不想腰间玉带抵住机关,暗格弹出来。
萧臣下意识低头,看到了那幅原本该由清芙烧掉的画像。
他搁下拭巾,默默拿起画像,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母妃慈爱又温暖的笑容。
数息,萧臣握着画像离开……
那日公堂,周帝虽然妥协但却欲将秦致判处死罪,当众凌迟,萧臣坚决反对。
‘妖言惑众之人,难道不该死?’
‘皇上杀他,便是在世人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人心万变,臣总归不能与他们一个一个的解释,秦致死因,只是骂了皇上几句而已。’
夜幕低垂,繁星满天。
萧臣来到东市那座早就荒废的民宅时,秦致正静静坐在院中石凳上,默默盯着摆在石台上的金豆子。
金豆子有拇指指甲那么大,里面是空的。
看到来人,秦致没有开口,视线回落在那粒金豆子上,“你母妃单纯又善良,根本没有想过买她首饰的人是坏人,给她的金豆子全都是空的。”
萧臣缓步走过来,与秦致临面而坐,“秦公子有没有想过,母妃知道。”
秦致抬头,眼中带着些许疑惑,“母妃卖了她所有的首饰这件事必然要背着外祖父跟外祖母,而且你当时有人命在身,母妃不可能去当铺,亦不可能慢慢去找买家,所以即便知道对方给她的金豆子是空的,也无暇计较。”
秦致未曾这样想过,一时恍然,眼眶微红。
萧臣自袖兜里取出画卷,缓缓搁到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