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也觉得母妃说的对,可渊荷说想要求娶温宛总要拿出诚意,若母妃千秋宴请的名门闺秀太多,只怕御南侯未必会同意……”
“母妃就算不请,御南侯就能同意?”德妃想到那日入甘泉宫,虽说宸贵妃面儿上笑呵呵,可自她离开后这事儿就没了下文。
说白了,就是没这个心思。
“渊荷说同不同意且后论,咱们要先拿出态度。”萧尧重复彼时渊荷与他说过的话,心里多半也觉得有理。
足见,萧尧是一个很容易被说服的人。
德妃不以为然,“态度拿出来,结果人家没同意怎么办?你到时候再去求娶别家姑娘,那就不一样了!”
“可是……”
“母妃的千秋宴,母妃说了算。”
殿门再启,初柳端着如意糕进来,德妃当即打断萧尧,“母妃吩咐人做的,你最喜欢吃!”
萧尧被德妃拉到翡翠玉桌前,待初柳退下,德妃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尝尝。”
“谢母妃。”萧尧接过糕点,有些欲言又止。
德妃有多了解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渊荷还说了什么?”
“他想让儿臣问母妃,花间楼的沛儿……”
德妃闻声皱眉,面露怒意,“他在查本宫?”
“真是母妃做的?”萧尧惊讶看向自己的母亲。
德妃也没藏着掖着,且理所当然,“苏玄璟是个人物,若叫太子招揽入东宫,咱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说起这事儿,那温宛母妃根本没瞧上,若不是她会投胎,那种不自重的姑娘莫说嫁给你当皇子妃,就算给你当个洗脚丫鬟都不够资格!”
萧尧眉峰微拧,“渊荷说若这件事是母妃所为,才是真正把咱们之前的努力都给消耗的一干二净。”
“他这么说的?”德妃愠声质问。
萧尧看出母妃动怒,缓声开口,“母妃,你以后要做什么事,可不可以先告诉儿臣?”
“再由着你去告诉渊荷?”德妃嗤之以鼻,“那渊荷要不是你外祖父三拜九叩给你请来的,本宫早就不忍他了!”
“母妃……”
“好了好了!总之别的事母妃都可以由着他,但千秋宴,母妃说了算!”
萧尧看出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低头默默嚼起捏在手里的糕点。
不管是在渊荷面前,还是在母妃面前,萧尧很少提出自己的意愿或是要求,因为他知道,自己提出来的事一定会被否决。
就像他其实不想娶名单上任何一个女子,他想娶的女子,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
普通到,他从来不敢与人说,包括那个姑娘……
同在皇宫,玉芙宫里的主子正坐在藤蔓编织的秋千上轻轻荡足。
对面整片木芙蓉从初春的枝头嫩绿,生机盎然,到现在已是绿叶成荫,浓荫覆地。
浓荫之中那朵朵花团,大且色丽。
芙蓉三色,清晨由白入粉红,到午时则是深红颜色,故而亦作,三醉芙蓉。
秋千上,楚离洛一袭雪羽霓裳,荡足间霓裳飘荡如海浪拍击岸石激起的白色浪花。
浪花上的楚离洛仿佛乘浪的仙子,绝艳容颜在阳光的映衬下,妩媚妖娆。
秋千旁边,花扶恭敬站立,视线不时看向主子,总觉得这世间怕是没有比自家主子更好看的姑娘了。
“那坛要送到云台殿的五胆蛇酒,准备的如何?”
“回主子,奴婢依着主子的意思,三胆有毒,两胆无毒,备好了。”
第二十六章 兄弟
秋千上,楚离洛十分满意点头,视线落向自木芙蓉里探出头来的小血蛇。
其实她并不是喜欢木芙蓉才会种了满院,只是因为木芙蓉枝叶浓荫,适合她的小蛇们在里盘息。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此刻藏于眼前这片木芙蓉的各色花蛇足有百条。
而那些花蛇,也不过是眼前这条小血蛇的腹中餐。
“主子,其实您不必送那么好的蛇胆酒给德妃,她又不会喝。”花扶未入宫前便跟着楚离洛,而楚离洛之所以选中她的原因除了心思缜密,办事干净利落。
还因为,花扶是养蛇世家的庶女。
“酒是好酒,她不认得没关系,玉芙宫别失礼数。”楚离洛点足,秋千停下来,“知不知道德妃都请了谁?”
“多半是之前她呈递给皇上那份名单里的世家小姐,还有就是宫中有权有势的妃嫔,单子里还有宸贵妃,嫔以下便看谁有心了。”
花扶停顿片刻,“主子,往年咱们都是送酒,这次……”
“这次去凑凑热闹。”楚离洛双手握住秋千,复又起荡。
她喜欢荡秋千,忽高忽低便如这身在皇宫里的女子,人在高处时风光无限,人在低谷时暗淡荒然。
楚离洛习惯于将秋千荡在不高不低的位置,坐在半山看风景,比危巅谦,比低脚阔。
和而不同,总好过同而不和。
玉芙宫的主子,到底不是一般人……
城北,無逸斋。
斋内各室午正放课,未正入堂,中间一个时辰的时间可自行调配。
此时無逸斋靠近东井亭旁边的假山,一叼着根毛毛草的少年正仰身躺在假山坡缓的地方晒太阳,双手叩于脑后,视线望向天空。
白云苍狗,青葱少年。
画面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