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如他,却在这种时候尽力卖弄自己的笔法跟字体,他还记得当初温宛初见他墨宝时为之惊叹,赞不绝口。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恨不能每时每刻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只为吸引对方注意。
契约写的清楚明白,苏玄璟自愿将伯乐坊股成无偿转赠给温宛。
直至看到苏玄璟亲笔落下自己的名字,温宛一直忐忑跟不敢相信的心才算放下。
“县主过目。”
苏玄璟将笔搁在砚台上,抬手拿起宣纸轻轻吹干递给温宛。
温宛从苏玄璟写第一个字开始就紧盯住这张宣纸,上面每一个字她都看得清楚,连在一起她也明白,如此还有什么好看的。
温宛生怕苏玄璟反悔一般,接到宣纸下一刻将其按回到桌案,提笔落下自己名字。
契约成!
“苏公子为何要把这两成股给我?”东西到手,温宛这才问出口。
在此之前她不敢问,若她问这一句,苏玄璟再觉得确实没有理由走了,她岂不吃亏。
苏玄璟脸色苍白如纸,眉目却是温柔,“公孙斐那日找县主威逼利诱,看样子志在必得,前日温弦找到司南卿提出要入画堂,因为公孙斐的关系战军师非但同意,且温弦在画堂排位第三,苏某这两成股若不转赠县主,迟早会落到温弦手里。”
温宛震惊温弦竟然入画堂之余心存疑惑,“你不是画堂的吗?”
“自任吏部尚书之职,苏某自动退出画堂。”苏玄璟解释道。
温宛换一种问法,“你不是太子府的人吗?”
“我诚心相助太子,但未必愿意屈居温弦之下,某种程度上,我与县主应该算是有共同的对手。”苏玄璟坦然道。
“应该说,你不愿屈居公孙斐之下。”温宛一针见血。
苏玄璟苦笑,“县主懂我。”
面对苏玄璟形似自嘲的表情,温宛难得说了句真心话,“哪怕公孙斐再厉害,可是本县主依然相信苏公子会让他一败涂地。”
不是敷衍也不是安慰,温宛说了句她这两世对苏玄璟的评价。
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谁在成为苏玄璟的对手后,全身而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苏玄璟激动抬头,暗淡的瞳孔里就像是绽放出无数璀璨的烟火,充满希望,“县主……”
温宛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可能是被误会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外来的和尚未必就好念经,苏公子努力罢。”
“我若斗得过公孙斐,县主可否给我一次机会?”苏玄璟忐忑看向温宛,他要求的不多,只是一个机会!
温宛板起脸,“苏公子想多了。”
“温宛,我……”
“既然苏公子已经把两成股赠与我,时候不早,我不便再留公子。”温宛不想与苏玄璟谈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题。
俗话说拿人手短,温宛至少这会儿对苏玄璟说不出狠话。
嫁狗也不嫁给你这话在心里走走也就行了。
见温宛面色肃然,苏玄璟强忍住心底那份渴望,拱手,“告辞。”
“我叫徐福送你。”
温宛随即吩咐,徐福在外领命。
外面还在下雨,苏玄璟再次拱手,道一句‘多谢’。
转身离开……
第八百零九章 看穿都是孽
温宛站在正厅,默默注视苏玄璟的背影,细雨早已打湿衣襟,墨发沾了水帖服在背脊上,这一刻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又肆意弥漫在这黑夜里。
直至那抹萧索又狼狈的身影淡出视线,温宛轻声叹息。
苏玄璟,若我不带前世记忆回来,你这般深情我怕是早就沦陷,奈何造化弄人,你这般深情如今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求而不得的伎俩。
莫看穿,看穿都是孽……
同样是这雨夜,温弦再次找上楚倦。
房间里,温弦抖了抖身上雨珠,面色略显焦急。
楚倦起身仓促,身上只披一件单衣,趁温弦收起油纸伞的空当把衣服穿好,“温姑娘这么晚过来,可有要事?”
“我觉得父亲可能怀疑了。”
温弦眉头紧皱,“父亲昨日也不知听了长姐什么话,突然问起你为母亲打造的金簪,还叫母亲把簪子拿出来端详好久,父亲虽然没问你是谁,可看起来应该是知道什么。”
楚倦闻声紧张,衣襟被他紧紧裹着,“我与你母亲光明磊落,不怕他问。”
“楚伯伯觉得父亲若知道当年母亲险些与你私奔,而今又收下你那金簪,会相信你们之间光明磊落?”
温弦话不多说,自怀里取出千两银票,“我虽母亲养女,可母亲这些年待我如亲生,这些钱楚伯伯拿着,有些事你不为自己争取一下,这辈子就过去了!”
楚倦愣住,温弦却将银票硬塞到他手里,“母亲心里有你。”
“你这是叫我带上你母亲一起……”楚倦不敢再说那两个字,连想都不敢想。
见楚倦犹豫,温弦又道,“楚伯伯有所不知,这些年母亲在御南侯府事事受长姐……也就是温县主压住一头,虽说她是长辈,可到底是外姓人,父亲当初也只是贪恋母亲容貌,如今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万一父亲再受长姐蛊惑,母亲下场可想而知!”
楚倦听的糊涂,“可那日是温县主给的簪子跟定制的钱,是她叫我给你母亲做簪子,这事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