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都说红颜误英雄,又有几人说英雄毁红颜?在孤看来,只有懦夫才会把国破家亡的缘由扔到女人的头上。”容浚冷笑,“孤不是周幽王,容拾也不是褒姒,陈卿你实在是多虑了。”
“不过为了宽众爱卿的心,掐断流传日盛的谣言,孤今日可以当着你们众人的面说一句,容拾对孤忠心耿耿从无所求,孤日后也绝对不会迎她入宫为妃。”
他的目光越来越凛冽,“至于孤赐她侯爵之位,是对她在边关浴血奋战多年的嘉奖,本就是她应得的东西。谁若是不满,那就先立下与她不相上下的军功,然后再来孤面前说道。否则的话……”
他突然沉默了一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群臣,嘴角明明带着一丝笑意,可神色却阴郁得可怕,身上泛着明显的杀意。
“还请各位爱卿,慎言!”
一时间,众臣面面相觑,无人敢再多言半句,生怕引火烧身。
“陈卿!”
闻言,陈鉴之只觉得容浚的声音宛若冬日寒冰,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凉,不过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神色如常,“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孤听闻你有一女,名唤谨言,从小熟读圣贤之书,最为端庄贤淑,乃是京中贵女的楷模。”
陈鉴之揣摩不透他的意图,“小女生性愚鲁,如何担得起楷模二字,这都是谬赞罢了。”
“陈卿的女儿,横竖是不会差的,所以何必自谦?”容浚勾唇浅笑,“说起来,孤的后宫着实缺一个像陈小姐那般才华横溢、端庄贤淑的女子。”
“陈卿,孤有意迎陈小姐入宫,你意下如何?”
言罢,他那双深邃墨瞳便一直看着陈鉴之。脸上明明带着笑容,可一丝也没有达到眼眸深处。
陈鉴之不是看不见容浚眸中藏着的冷意,但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跪下谢了恩。大业王朝已有两百年的基业,陈家在朝中的地位却一直不上不下。如今家族中若是能出一位妃嫔,竭力笼络住容浚的心,陈家或许能够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自古以来很多富贵都是在险中求,他想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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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容浚径直回到了勤政殿,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饶是郭仪也猜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郭仪小心翼翼地上了茶水,他突然轻笑了起来。
“郭仪,今日早朝时是不是很可笑?”
“奴才不明白陛下所指,还请陛下明示。”
“你这个人精,明明知道孤到底在说什么,却在这里假装不知道。”容浚轻啜了一口茶水,手指轻轻地压在玉指环上,“朝堂上那些文官,在攻击别人时总是满口的仁义道德、诗书礼仪,可涉及但他们自己利益时,却又是另一副嘴脸。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这一套,他们做得……很好。”
“你说陈鉴之在朝堂上公然贬低阿拾,那他的女儿陈谨言究竟有多好?”
郭仪低声道,“既然陈小姐能被称为京中贵女的楷模,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她纵使再好也不过是被精心呵护的温室娇花,而容拾却是经过磨砺的沙漠之花,两者如何能够相比?
“郭仪,你立刻带人去迎陈谨言入宫。”容浚笑了,“孤倒是真想好好地感受一下,她到底好在哪里。”
郭仪心中突然生起了一丝期盼,立刻领了命,“诺。”他是打心眼里希望这个陈谨言能够分走容浚和顾清娢的注意力,还容拾一个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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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殿,顾清娢很快就得知了陈家女将要入宫的消息。她忍不住握紧了双拳,直到长长的指甲刺痛掌心才回过神来。
从古至今,哪一位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以前容渊口口声声说爱她宠她,还不是一个接一个地纳妃嫔入宫?
男人的话,从来都靠不住。
在这偌大的后宫,独宠绝无可能,她只要牢牢地抓住容浚的心,分去后宫雨露的八成就足以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小小陈家女,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正胡思乱想间,如画急匆匆地从外殿走了进来,呈上了一封信,“皇后娘娘,丞相大人刚遣人送了信来。”
顾清娢立刻拆了那封信,仔细地看了起来。她越往后看,神色就越难看,眸色也越来越阴冷。
如画小心翼翼地问,“皇后娘娘,丞相大人究竟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顾清娢烧了那封信,幽幽地说了一句,“容拾,绝对不能再留了。”
第18章 他想多疼疼她
容浚批阅完奏折后才午后不久,他觉得有些气闷,于是站起身来推开了殿内的窗户。
放眼望去,天空暗沉,让人觉得闷得发慌,想必很快便会有一场雨。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窗外,目光却没有聚集在任何一个地方。
良久后,郭仪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陛下,奴才已经把陈小姐迎进了宫中。”
容浚没有回头,“先送她沐浴更衣,随后再把人带到勤政殿来。”
“诺。”
郭仪刚离开不久,便风起雨落。
这大概是今春最后一场雨了,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柩上,让容浚有些烦躁。
他猛地关上了窗户,回到了书桌上练字。可窗外的风声雨声一直不停,他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
他不过微微用力,手中的毛笔就被折成了两段,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黑乎乎一片,丑不可言,他索性撕了那张脏了的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