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群无知的女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道理和她们说不通,没必要浪费口舌,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多看一个病人。
刚走了两步,钟向雪忽然转过头:“主席说过妇女顶半边天,女人不是生来就只有结婚这一件事,也能凭借自己的双手成就一番事业,你们头发是挺长的,就是见识短了些,不过也不能怪你们,大家都是人,只是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有的人生来就聪明,比如我,军医大学毕业,有的人脑容量只有芝麻一般大,每天做的也是一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比如你们,所以现在我是医生,而你们只是护士。”
说完番话,钟向雪压根不看那几个护士难看的脸色,干脆利落地走了,损了她们一顿,出了口气,顿时神清气爽了。
生气不能憋着,只会被自己憋坏了,有仇就应该当场报了。
路过打点滴的区域,钟向雪纠结了一秒钟,脚步一拐,走了过去。
“好点了吗?”
姜穗涵正无聊着,突然听到头顶有声音传来,有点熟悉,抬头一看:“钟医生你来了,好多了。”
“那就好,要多喝水,补充水分,这两天吃点清淡的食物,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钟向雪看了眼姜穗涵,虽然还在病中,精神看着不是很好,但是这张脸长得还真是漂亮,眉目如画,又带有一股病弱的破碎感,两者很巧妙地糅合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她。
她家在首都,起先她选择来这边的部队医院工作,家里人都不同意,认为太远了,她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不比家里方便,她不听,比起首都,偏远的地方更缺医生,爷爷支持她的想法,拍板让她去,她爸妈只能听从。
部队医院的条件确实很差,缺少医生,缺少药品,什么都缺,不过她在这里工作得挺开心的,虽然艰苦了些,但是能帮助到更多的人,很有成就感,院里的一个领导和她小叔是朋友,见她二十五岁了,整天忙着工作,也没个对象,就想着给她介绍。
徐昭这人她见过几次,她也是没想到领导打算给她介绍的对象竟然是他,她本来意愿不大,不好拒绝领导,只想着应付了事,后来知道是徐昭,心里不免有了几分念想。
可惜,她同意了,徐昭却不愿意,那天领导拐着弯跟她说那人有事不来了,她不笨,听出了领导话里的意思,笑着说没事,只是过后心里却落下了印记,总会下意识地去收集徐昭的消息。
后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医院里传出她相亲失败,徐昭看不上她的谣言,她一个女的总不能每遇到一个人就和人解释说没有这事,都是假的,她还要脸面,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上两个月她外出进修,回来偶然得知徐昭结婚了,当时她的那颗心就像是打翻了酱料瓶,什么滋味都有。
许是得不到的总会惦念,她说不清楚自己对徐昭是一个什么感觉,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人已经结婚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姜穗涵觉得钟医生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也有可能是她病了,脑子晕沉沉的,在胡思乱想。
“钟医生你不忙吗?”见人站着不走,她忍不住问了句。
“刚忙完,休息一会儿。”钟向雪回过神,回答姜穗涵的问题。
两人不说话有些尴尬,气氛沉闷。
姜穗涵笑着开口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医生,像钟医生你这么年轻就当了医生,真的很厉害,我小的时候我爸爸问我将来想做什么,我说想我想当医生,后来长大了我发现自己做不来医生。”
“为什么?”钟向雪循着她的话追问。
“我胆子小,每次看到医生给人打针我就害怕,如果让我去给病人扎针,我肯定手抖得比八九十岁的老奶奶还厉害,我这样的害群之马,就不要给病人增加不必要的痛苦了。”姜穗涵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糗事,一点都不脸红。
小时候她的确有想过当医生,当然了,谁小的时候没有几个“伟大”的梦想,她还想过做大商人、开飞机呢。
“噗嗤。”钟向雪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及时止损,你比很多人强多了,有的人撞了南墙还不知道回头,最后害人害己。”
停顿了一下,她面上似乎有些犹豫:“你真的觉得我很厉害?”
医院里的那些护士不认为她医术厉害,只会觉得她二十好几的人了,不结婚,还没个对象,丢女人的脸。
“当然厉害啊!救死扶伤的医生可不是谁都能当,要有天赋,要勤奋努力,还要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我就做不到这些,我这人吧,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做一条不愁吃喝的咸鱼,偶然翻个身,所以你是真的很厉害。”
姜穗涵掰着手指头认真数着,丝毫不含糊,她很佩服钟向雪,女生学医比男生难多了,那些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性别歧视,不是你忽视就不存在,女医生比男医生要承受的压力多很多,有来自社会上的,也有来自家庭和她们自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