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涵早就计划好了:“我想给徐昭做一套睡衣,但是我手艺不好,不会做衣服,嫂子你帮我看看够不够做一套衣服?”
她昨天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徐昭的内裤几乎都是破的,袜子也一样,破了一个大洞照穿不误,这人天天穿军装,人模人样的,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他穿衣服这么不讲究。
吴桂花把布展开大概比了下长度:“做一套衣服够了,我估摸着应该还能剩一点,徐营长的尺寸你这里有吗?”
也不知道是谁乱传谣言,说徐昭和姜穗涵结婚是因为家里逼迫,两人没有感情,徐昭会帮着洗衣服,是看不惯姜穗涵懒惰,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去做。
吴桂花对这些话也就是听听算了,觉得这些人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小夫妻俩感情好着呢。
姜穗涵拿出一张纸:“前天我给他量过了,都记在这上面。”
剩下的布正好可以给徐昭做两件内裤,她突然想起内裤要有松紧带,上次忘记买了,只能等部队有车去县里再去买。
姜穗涵看着吴桂花那一手飞针走线的手艺,不由的称赞:“嫂子你这花绣得真好看,像是真的一样,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最佩服那些有技术的人,觉得她们很了不起。”
所谓高手在民间,她这次是见到了。
吴桂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会绣花而已,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我奶奶以前是地主家的丫鬟,在内宅和一个绣娘认了干亲,学过几年绣活,我这一手针线活就是我奶奶教的,比起我奶奶,我这点本事在她面前根本都不算什么。”
主人家没落后,吴桂花的奶奶和其他下人被解散了,她是很小的时候被卖进来的,老家已经记不清了,后来遇到了吴桂花的爷爷,他不嫌弃她没有亲人,两人便结婚了。
吴桂花见过她奶奶的干妈留下的一幅绣品,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凑近了好像都能闻到花香,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怪不得奶奶总说她不开窍,真正有天赋的人,绣出来的东西是有灵气的,她那点绣花的手艺也就能拿出来骗骗不了解内行的外人。
姜穗涵是真心佩服:“那不一样,你奶奶绣了多少年,你才绣了多少年,再说了,你是被家庭给耽搁了,每天在家里忙里忙外的,照顾孩子,哪有空余的时间专心绣花,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我觉得已经很厉害了。”
“嫂子你就是太谦虚了,你看看我,连简单的缝线都做不好,和你一比,我就像是十指僵硬了一样,你叫我绣花,我能给你绣出一件十不像的东西。”
姜穗涵觉得吴桂花是有天分的,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没有那个条件去专研技术,又早早结了婚,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照顾孩子,操心家里,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绣花的事。
在社会上一对男女结婚,大家理所应当地认为女性就应该回归家庭,女性被这样的思想压制了几千年,她们也在不自觉中给自己上了枷锁,男人不觉得女性照顾家庭是一种牺牲,他们甚至认为在外面打拼的他们更辛苦,女人在家里看孩子和做家务很轻松,如果女人和他们抱怨照顾家庭很累,男人会觉得女人矫情,他们看不到她们的付出。
年复一年,女人在家庭里耗掉了所有的精力,她们的眼中再也看不到自己,只有男人和孩子,也许曾经的她们有兴趣爱好,但是也早已拾不起来了。
吴桂花眼神迷茫了一会儿,表情有些怅然,神色不明地看着姜穗涵:“还是读书好,看看你这话说的,听得人心窝里暖,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年龄到了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然后生孩子,一辈子围着灶台、男人和孩子转,每天是干不完的活,哪有心思想别的。”
“我十八岁嫁给了大军他爸,第二年就生了大军,然后是小军,后来又生了西西,没来部队之前,我在老家带着三个孩子,虽然婆婆也会帮忙,但是老家孩子多,也帮不了多少大基本是我一个人在带,那时候是真的苦啊,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忙地里的活,有时候累到只想倒头就睡,但是不行啊,孩子还没吃饭,得先把孩子顾好了,也就是这两年来了部队,我才算是歇了一段时间。”
她男人常年在部队,有时候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根本帮不上忙,婆婆偏心小叔子,对小叔子的孩子也更偏爱一些,有时候家里买了糖,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小叔子的孩子吃糖果,却懂事地和妈妈说不喜欢吃糖。
吴桂花听了想落泪,男人寄回来的工资全攥在婆婆手里,她想给孩子买几颗糖的钱都没有,有一次女儿生病了,她想带女儿去镇上看病,婆婆说丫头片子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喝点糖水捂着被子睡上一觉没准就好了,她当时气到浑身发抖,还是邻居的婶子好心借了钱。
过年时她男人休假回来,她第一次很强势地提出要带着孩子随军,婆婆听了不同意,她知道婆婆是担心她和孩子去了部队,男人寄回老家的钱变少,然而不管婆婆怎么撒泼,她就是不松口,要么随军,要么分家单过,二选一,最后婆婆没办法妥协了。
很多人说随军生活辛苦,在吴桂花看来,这里确实环境比较艰辛,生活很不方便,但是比起老家,却是好太多了,虽然每个月还是要寄钱回老家,但是她现在当家作主,不用受婆婆的气,孩子想买糖吃,她也能拿出钱给孩子买。